又缓慢地从他嘴角溢出一道鲜艳夺目的血,悄然滚去下颌。
韩修眼底泛着红光,近乎疯狂地深深望着季知遥,一字一顿喊道:“知遥哥哥,我没让你失望。我把候鹿山庄守住了。”
他每吐出一个字,血便又添一道,不受控制地从他雪白的齿间挤出,沿着嘴角猖狂流下。
季知遥毫不犹豫地闪身跑过去,接过韩修手中落下的剑,同时双臂圈住了韩修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抬手覆上那双死死攥在他臂上的手,隔着湿滑的血液紧紧相握,轻声应道:“嗯,我看到了。”
韩修听后就靠在季知遥身上暂时昏死了过去,季知遥这才抬起刚刚抱住韩修的手,只见掌心之上沾满了浓稠的血,已分不清到底是其他人的还是韩修的。
他一个人正抱得有些吃力,刚想抬头看看齐子骞在做什么,便看见齐子骞已然到了他跟前,伸手把韩修接了过去。
季知遥环顾一周,看向角落的一道小门,扬头道:“走那边,去书房。”
这场突如其来又荒谬至极的残杀在他们赶来时就已接近尾声,此刻来去的路上四处都横躺着尸体,放眼望去竟然没有看见任何活人。
季知遥看着候鹿山庄现在血腥又凄冷的清晨光景,冷声问道:“天汇堂的人也走了?”
死的人大多都是莲花门的弟子,还有一部分应当是曾经来莲花门求过药的,再有的便是没能从这场残杀中逃出来,被无辜卷入的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其他人。
“走了,”齐子骞回道,“动乱刚开始的时候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死伤了一批人。然后就都陆续撤走了。”
虽说为他们准备了可供休憩的厢房,但身居他处,总是不能尽情安心的,说着光明磊落,却各个都心怀戒备,自有去处。
再者这场动乱与他们无关,瞧着那些人极尽癫狂见人就砍的模样,自然是能先脱身就先脱身。
待到这场闹剧结束,他们再好整以暇地上门来抓着候鹿山庄兴师问罪便好。
除了逃不掉的,就只有韩修还这样不死不休地待到现在。
季知遥低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韩修,转身接过齐子骞递来的水和伤药,开始为韩修清理伤口。
齐子骞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季知遥点点头,扭头道:“要是有活口就留着。”
“是吃过药的就不用了,”他顿了顿,接道,“你小心点。”
齐子骞闻言笑着“嗯”了一声,俯身在季知遥被冻得没有温度的脸上亲了亲,又递了一只面具过去。
季知遥接过那张触感柔软的人皮面具,抬眼看向齐子骞,见他说道:“若是有人来了就戴上。”
见季知遥点头后,他便不再做留,转身走了出去。
季知遥这才又转身看向韩修。
他们正待在书房中的那间里屋,几个月前季知遥还与韩修在这里数日温存,现在却是韩修一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了上面。
他起身脱掉韩修的衣服,看着韩修前胸后背布满的新鲜伤口,忍不住抽了口气。
撕掉粘黏在伤口处的衣物后,伤口的血肉炸裂开来,往外翻着粉白的嫩肉,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着血。
季知遥只能先将药撒上去止住血,再用水擦去韩修身上粘着的血,轻车熟路地将韩修浑身的伤口处理好再包扎了,然后就坐在一旁垂眸看着。
他看了许久,直到看见韩修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渐渐回温,外面不知何时已天光大亮。
再然后便是日头渐渐西斜,无声无息地又入了夜,韩修昏睡了一整天。
中途齐子骞回来过,简单说了说外面的情况,又带了些药和吃食。见季知遥脸上已露了疲惫之色,轻声道:“他命大,遥遥不用担心。去歇一歇吧。”
季知遥缓缓摇着头,回了句“我没事”,就又看着韩修发起了神。
以往经常受伤的是他,而韩修才是每次为他上药的那个人。
莲花门百余名弟子,还混杂着其他门派中的人,韩修是怎么一刀一刀杀过去的,季知遥想不出来。
曾经季珉还在时,候鹿山庄还勉强有人可用,虽然落魄,却也不失最基本的颜面。
季珉死后,韩修上任,就开始彻底走了无法挽回的下坡路。
从今天就能看出来,韩修甚至没有任何心腹,也没有一个可用的人跟在身边。以一敌百地杀了几个时辰,从夜幕初降,到天光破晓。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我回来。”
季知遥轻声念着。
“若是天汇堂的人上门时,小修还没能醒过来,”季知遥抬头看向齐子骞,“那就只能先让你出面了,子骞。”
齐子骞点了点头。
他来出面当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但他们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虽说现在候鹿山庄里,还活着的都走了,该死的不该死的也都尸骨已寒,整个山庄中蔓延着一股死寂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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