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徵教过我荆语,但我说得实在不好,公主可别笑话。”她又对太子道,“这些人皆是大兴命妇贵女,太子不常来往,恐怕也认不全呢,还是由我为公主介绍吧。”
她于是将太子晾到一旁,拉着前桥从众女眷前走过,如数家珍地介绍某某夫人、某某氏、某某公主和郡主的名字。若单是如此前桥还不会惊讶,关键是对方的籍贯年龄、爱好擅长、最近在忙什么、喜欢吃什么,陈贵妃都可无碍一一道来。
由于仅用荆语交流,在场多数妇人都听不懂,只等陈贵妃走到自己面前,再配合地对前桥微笑。卯卯的母亲平国公夫人也在其中,陈贵妃走过去时,也将夫人的手拉住了。
“公主,平国公夫人是我的一人之交,听闻公主那时隐姓埋名,就住在国公夫人家,这等奇缘,我听了都羡慕。”她笑靥如花,可国公夫人的脸色恹恹的,估计已听闻卯卯即将陪伴公主远行的旨意,心中正忐忑不安。前桥知道该安慰卯卯的母亲,但显然此时不是良机,却不料陈贵妃道:“文苑是国公夫人独女,读书多、心地好,人也聪慧机灵,我觉得她比敏都多数男孩都出色,恨不得年轻二十几岁,也像公主般与她结为密友。也是因此,定了她当寿徵的媳妇,想延续这段缘分。如今婚事不成,看来是两个孩子无缘,公主放心,我会帮你劝好国公夫人,也望你日后可以善待文苑。”
这下轮到前桥发愣了,她提着心以为陈贵妃要为儿子与她作对,却不想她如此通情达理。常言道“听其言而观其行”,嘴上说的好听,没准儿背地里给国公夫人拱火,可至少面上做得让人舒坦。
贵妃将卯卯引到她身旁,让两个女孩拉着手,就飘到别处和贵妇们闲聊了。外向而亲切的陈贵妃无疑是讨人喜欢的,在兴国安静腼腆独自盛放的贵妇中,唯独她宛如一只翩跹之蝶,穿梭于花丛中,知晓所有花朵的秉性和秘密。前桥甚至觉得刚刚见过的那些女眷,十有八九都是贵妃的闺蜜,若这就是她“党羽”的来源,倒说得通了。
这些夫人是兴国贵戚政要的家眷,她们的相公、儿子和兄弟,构成兴国有权有势的各府各族,陈贵妃在其中穿针引线,几乎用友谊织出兴国朝堂的半壁江山。
卯卯知道前桥已经实现诺言,帮她脱身,此刻一脸喜色,在旁咬耳道:“你看得出她们之间有恩怨吗?”前桥摇头,卯卯便道:“那位张夫人和通海侯府的孙氏是世仇,明氏和杜氏前两日刚因子侄辈的功禄吵过架,那位林夫人的相公曾对陆夫人有意,连累这两个女人十来年都没说过半句话——她们都是看在陈贵妃的面子上,才状似其乐融融地聚在一块的。”
合着陈贵妃是皇宫502,女人友谊的粘合剂,谁见了不得尊称一声“大众闺蜜”啊?如此有亲和力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出那么讨人厌的儿子的?
她忍不住看向左手边,太子和老月豺为表尊重,正被迫与她并肩同行,仍旧不发一言当哑巴,就连身后两个兴国公主也惜字如金地沉默。
沉闷让前桥倍感无聊,对老月豺挑衅道:“你昨晚是不是向你爹告状啦?”对方冷脸不答,前桥又道:“贵妃也让我善待文苑,看来是不想帮你留着这个准平妃。也是,一个平妃有什么好当?贵妃要是真心疼文苑,怎么不给她正室之位?”
老月豺的脸色愈发难看,只是仍旧隐忍不发,前桥偏偏还要逗他:“赵寿徵,为什么你给贵妃写信,要落款‘征儿’?写征战的‘征’,却不是你名字的那个‘徵’?”
老月豺被她问得一愣,终于开口了:“你怎知道的!”
前桥不理他,问向太子:“他这名字什么意思?”太子不得不接茬:“寿徵,就是长寿的迹象。”前桥点头:“祸害活千年,倒挺配他。”
老月豺装不下去了,站住了脚,咬牙切齿道:“我宁愿父皇以‘征伐’之‘征’为我命名!我所受的一切耻辱,都会加倍讨回来!我大兴的耻辱也是同样!”
前桥便叹:“贵妃的聪慧,你是半点儿都没学来。你且说说,若知道你迟早报复我的国家,我为何还要帮你作证?过刚易折啊,我的叁殿下。”
老月豺一脸阴鸷地瞪着她,蓦然转身走到贵妃面前,垂头恭敬告退,然后撇下众人,大踏步地走了。
陈贵妃愣愣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她一定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可下一秒笑容还是回到脸上,催促身旁的某位夫人继续方才的话题。几位贵妇将陈贵妃围在中间聊得投机,气氛其乐融融,前桥收回目光,她终于明白赵允德已是太子,为何仍不免忌惮老月豺。
“你母亲是皇后?”她问太子,太子答:“是先皇后。我生母已殁了,当今皇后是我养母。”
果然,累于母族式微,太子的朝野根基比老月豺弱一大截。但他应该有强悍的江湖人脉,手长得北至赫颐,往南甚至到了荆国京都。
凝云堂每年抓的奸细,多少背后有太子的股份?还有那些年负责给赵熙衡通信的眼线,不都是太子的人吗?
“若你两兄弟一条心,兴国哪有那么多顽瘴固疾?”前桥幽幽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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