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看布鲁斯没回答，前倾上身双手撑着办公桌问：「我知道你会准备这麽多张面具是为了高谭，但是你有为自己想过吗？能让布鲁斯˙伟恩幸福、快乐、自在的脸孔在哪里？」
布鲁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不是没听过类似的问题，但是发问者是养育他的长者、与他相伴多年的青梅竹马，以及身兼助手与养子的少年，而不是一个被他仇视两年、相处两周的男人。
布鲁斯能理解克拉克追问他化身蝙蝠侠的原因，可是不能理解对方为何露出如此心痛的表情，彷佛将自身切成碎片献祭给高谭的男人不是布鲁斯，而是克拉克自己。
「你为这个城市的幸福奔波，谁来替你的幸福行动？」克拉克轻声问。
布鲁斯张口再闭口，反覆两次後低下头将视线放回文件上道：「你先担心你自己吧，你对於自己接下来要做什麽有计画了吗？」
「我要去书店，然後到购物中心替阿福补货。布鲁斯，别闪避，你不能……」
「你不可能永远躲在我这边。」
布鲁斯打断克拉克，不看对方也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你想要换一个名字与身分，到一个远离所有认识克拉克˙肯特的人的地方生活，还是取回被注销的户籍，再一次回到大都会？」
克拉克撑在桌上的手微微紧绷，似乎陷入随布鲁斯改变话题，还是继续追问对方的两难中。
布鲁斯没有漏看克拉克的动摇，指着对方的x口道：「我能给你新身分，也能让你做回克拉克˙肯特，但如果你本人不做出选择，我这边也动不了，所以为了你自己和你的母亲好，快点做决定。」
克拉克瞪着布鲁斯，沉默许久後收回手後退靠上沙发椅的椅背道：「我不想放弃克拉克˙肯特的身分，但是我也还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拿回它。」
「你还没确定自己是否要复活？」
「算是，正确来说，是我还不确定要不要让超人复活。」
克拉克眉头紧锁道：「我细想过你对我说的话──关於我救多少人就同时得罪多少人，我不在乎这些为别人的灾难而欢呼的人，但是我在乎这些人会不会去伤害我看重的人。」
「如果你想继续以超人的身分活动，这是无可回避的风险。」
「我知道，我只是……」
克拉克垂下头，静默了一会才继续道：「我有两个父亲，一个是养我的，一个是生我的，养我的父亲认为这个世界还没准备好去接受我，所以他要我隐藏自己的能力；但是生我的父亲要我善用自己的力量，成为这个世界的人的灯塔，指引他们走上正道。
我依循过我养父的话，但这让我失去了他，然後我必须承认我不时会手痒，阻止一些我看不过去的事；我也遵照过我生父的指导，可是这使我砸了大都会，令我的母亲和nv友被绑架。
我不知道我该遵循哪一方，两方都有得有失，而我不知道哪一方得的较多失的较少。」
布鲁斯拉平嘴角，放下文件凝视克拉克问：「你说的都是你父亲的意见，你自己的呢？」
「我？」克拉克抬头。
「我很确定我的父母不会希望我每晚出去揍流氓，但我还是去了，而且一去就是二十年。」
布鲁斯以钢笔指向克拉克的x口道：「你的父亲的意见可以参考，但也仅只於此，不管他们是活是si都无法替你负责，要不要使用能力得问你自己。是什麽让你决定不用自己的能力统治世界，而是飞过半个地球将小男孩从火场里拉出来？」
克拉克的喉结动了动，带着几分沙哑道：「因为我听见他在惨叫。」
「这不是原因，同样是听到惨叫声，有人会无视有人会逃跑甚至有人会享受，是什麽驱使你去救他？」
「是……」
克拉克拉长语尾，皱眉思索许久才垂下肩膀道：「我说不清楚，我就是想去救他。」
「如果你想继续成为被众人仰望与期待的人，你就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动机，否则当人民辱骂你，敌人针对你的弱点猛攻时，你会轻易的被击溃。」
「我会好好想想，不过这可能会花点时间。」
「你可以在我家住到想通为止。」
布鲁斯听见自己这麽说，先被脱口而出的话吓到，再毫无意外的发现克拉克一脸惊愕地盯着他，僵直两秒後低下头看文件道：「别误会，我只是不能放一个旁徨的外星人到处乱跑，这太危险了，你必须处於我的监视下。」
「谢谢你愿意收留我。」克拉克微笑道。
「不是收留，是监视！」布鲁斯以蝙蝠侠的口气强调。
「好，你说是就是。」
克拉克脸上的笑没有减损半分，他走到办公桌边将空保鲜盒收回藤篮中，提起篮子认真的道：「布鲁斯，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能和你当朋友而不是敌人真是太好了。」
「你还不是我的朋友。」
「但你是。我该离开了，晚上见。」克拉克摇摇手，带着明亮的笑容转身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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