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赦摇头:“天底下这多人,你怎就惹着了他?”奚昭还以为他是觉得月楚临不好对付,但不等她开口,就听见他道:“那人端的无聊,这天底下再没比他更无趣的人!我宁愿对着蚂蚁说话,也不想与他打什么交道。”薛秉舟接过话茬——“常笑。”他沉默片刻,“笑得人心慌。”薛无赦连连点头:“说这人脾气好么,也不见得多好——当年打月府下来的妖鬼不知道得有多少。整个月府里,也就他那弟弟好玩儿些。”薛秉舟:“父王对他常有赞言。”“那老头子知道什么?”薛无赦“切”一声,“比起他,他有个同门倒好玩儿得多。叫什么崖,好久之前闯到鬼域来了,险将整个部洲给端了。现在想起父王当时的脸,都笑得人止不住声儿!”……原来是单纯不喜欢月楚临么。薛无赦又问:“那现下怎么办?依我说,不如哄骗他只有鬼才能在鬼域找麻烦。看他是就此收手,还是将自个儿的脖子抹了。”奚昭摇头:“不用,我已想好了,之后再跟她回封信便是。”她之前就和薛知蕴商量过此事。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想法子演一出戏。让月楚临亲眼看着她上了往生桥,应当就再不会找她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鬼核。三人说话间,已到了奚昭和绯潜的院子。奚昭看向薛秉舟:“之前你帮绯潜散了热,但那法子好像只顶一时。他从中午就化出原身,一直在睡,怎么叫都叫不醒——能不能麻烦你去看他一眼。”薛秉舟沉默不语。那法子是他随口胡编的,本就没用。他扫向那紧闭的房门,终是应了声好,转身便朝绯潜的屋子走去。手搭上房门时,薛秉舟侧过眸,望向奚昭和薛无赦。他刚走,那两人就凑在了一块儿,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薛秉舟移回视线。兄长应该是喜欢她的。他感受得到——在她面前,兄长心底那份纯粹的愉悦。或许是因为性情有三四分相合,他俩能玩在一块儿,便将她当成了一个不错的朋友。朋友……薛秉舟推开房门。兄长确然,可他似乎无法满足于此。余光瞥见薛秉舟进了屋了,奚昭才对薛无赦道:“你先前说鬼域不允许使用鬼核,为何?那东西不是跟妖丹魔丸一样么。”“除了那犯下滔天大罪的恶鬼,寻常鬼魄都得送往生。要把鬼核取出来了,那不得灰飞烟——等等!”薛无赦陡然想到什么,一步跃上台阶,兴冲冲道,“你不是要修炼驭灵术吗?就拿那鬼核修炼如何!”奚昭:“……你方才还说不能用。”“那是人族的不能用,像这伏辰寨里的妖匪,死了虽得去鬼域,可最终也是化成天地灵气的命数。既去不了往生,用一用又怎的了?”看来她没想错,这人果然更合适。奚昭却是面露犹豫:“可到底不被鬼域允许,若是你弟弟知道了,会不会说出去?”薛无赦若有所思:“秉舟确然经不住套话……这样,那就不告诉他这事儿。”“瞒着他?”“对。”薛无赦点头,不以为意道,“偶然一桩小事,瞒一瞒他也无妨。”奚昭正欲应他,忽听见阵脚步声。她回眸望去,却见一妖踌躇在院子门口。两人视线对上,那妖浑身紧绷,脸色也白了些许。他磕磕绊绊道:“我……我……”奚昭走到他身前,问:“找我什么事?”“我……”那妖哽了下喉咙,结巴着说,“您也知道,我们几个都是打二寨过来的。二寨现在换了位当家的,将寨子里的人都看得紧。”奚昭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你们过来抢东西的事,二寨主也知道?”“对!”那妖连连点头,“要是一两天不回去,还说得过去。可总待在这儿,寨主肯定会起疑心。所以……所以我和几个弟兄想着,能不能回去一趟解释两句——就说还是更习惯待在这儿,也免得给您惹麻烦。”“确然是这个理。”奚昭没多问,“二寨离此处有些远,回去要带盘缠吗?”那妖一愣。这么贴心的吗?
他一时犹豫起来,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东西带多了反而不好赶路。”“好。”奚昭又问,“何时出发?”许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般痛快,那妖怔了瞬,再才道:“自然越快越好。”“行,走罢。”奚昭道,“早些回来。”那妖连连应好,转身就跑了。等他走了,薛无赦双手一环胸,靠在了院子门上。“他这可不像是回去报信儿的,似还偷了什么东西走。”都已是妖匪了,拜在何人门下哪需这般受拘束。奚昭并不意外:“应该是偷了锁妖链的钥匙。”她早料到会有这时候,不过比她想的还要早些。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定然更愿追随强者。哪怕被她用锁妖链拴在这儿了,估计也有多数不服。眼下绯潜的妖气又淡了不少,他们自会将这当成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偷走钥匙也不难,施个妖法而已。薛无赦道:“真放他走?”“不放他走,怎知道还有哪些人想跑?”奚昭说着,就近挑了棵高树,爬了上去。在树上站定后,她散开芥子囊,翻找起什么。薛无赦也紧随着她跃上了树,远眺着前方。“一、二、三……五个?同伙还真不少!看这逃跑的方向,估计也不是回二寨——莫不是想就此逃出恶妖林?也是,现在可有好几处盯着这柿子湖。”他眉眼挑笑,“不是说要帮你五件事么?将他们全都揪回来,便算一件,如何?”“找到了。”奚昭突然说。薛无赦眼神一移,随后便见她从芥子囊中取出了一把弓,另附几根箭。做工精巧,皆为利器。他稍怔,视线不由紧锁在那弓箭上。奚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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