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尚小,郁皊连行李都不是很多,拎着个半人高的箱子,匆匆忙忙就被打发走了。因为太小,没有人听他说话,也没人问他到底想要什么。那段灰色的时光浮上来,如同附骨之疽,不论郁皊长到多大,身在何处都如影随形。他很讨厌那些日子。郁皊抿唇,但更讨厌的是到现在都无能为力的自己。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思绪被引擎轰鸣声打断。听着大门打开的声音,郁皊才反应过来自己坐了多久,杯子里的水都凉了。司总回来了?郁皊想起来对方和他说过今晚不加班。那也有点早了啊。郁皊看了一眼时间,比平时早了不止半点,怎么说也早了几个小时。司总以前可喜欢工作了。他在落地窗前望了望,出房间了。郁皊觉得自己应该当面谢一下司总。毕竟司总出了力,发消息又显得太不真诚。郁皊走下楼。司总的确回来了,高大的男人站在客厅里,神色冷淡地扯掉领带,喉结露出来。他还在和人通话,冷峻的面孔像是覆了一层冰霜,气温好像都下降了一点。郁皊在楼梯口站定。脚步声很明显,正在通话的男人望过来。郁皊不知道自己下来的是不是时机。司总还在和人谈生意吗?郁皊看着因为心情不好显得更凶的男人,萌生了退回楼上的想法。他来得好像不是时候。但不远处的男人比他更快。司行昭的余光瞥见一抹影子,想也没想直接按掉电话,快步走过去。目光触及到眼尾似有似无的一点潮湿红痕,他眼神一沉,捧起郁皊尖尖的下巴。“还在哭吗?”还在哭?郁皊只感觉视线一暗, 比他高大很多的男人快步走到他面前,几乎把他整个人笼罩住。他不得不仰起头,往后退了一些, 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他明明没有哭。略微粗糙的指腹轻轻在雪白的脸颊上刮了刮, 顺势往上去,碰碰晕粉的眼尾。郁皊的皮肤很薄,又白, 禁不得一点力道,哪个地方红了一点就很明显。“红的, ”司行昭低下头, 凑得很近, 感受到指腹细微的湿润感:“哭了多久?”不回他消息的时候其实是躲在房间里偷偷哭?司行昭感受着掌下的柔软, 自顾自猜测。
郁皊比他小很多岁, 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他。阅历不足, 心思又细腻敏感,脆弱一点很正常。看到铺天盖地的负面消息的时候, 他一定很害怕。郁皊眼睛瞪大了, 反驳司行昭:“没有。”这人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后背贴着墙壁,凉意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传过来, 郁皊忍不住颤了一下。他一直在房间里呆着, 贪凉, 穿得少,尤其是和司总比起来。郁皊去看司总, 把他堵在墙角的男人倒是穿得齐整, 除了被他自己扯掉的领带, 看上去下一秒就能出现在公司里。而他自己看着有点不庄重。郁皊眨眨眼。有力的手臂横在他和墙壁之间,存在感非常强的高大身躯倾身下来, 形成一个不容抗拒的牢笼。好怪哦。闻到若有似无的木制香水的味道,郁皊忍不住想起来面前人脱下西装外套的样子。司总不是那种肌肉很夸张的类型,但存在感也十分之强,郁皊和他比起来简直像是什么家养小猫和看门狼犬。郁皊不太高兴。他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不轻不重:“我要上楼。”司行昭的目光在郁皊身上扫了一下。棉麻质地的家居服,袖口松松垮垮挽上去,露出过分纤细的小臂。腕子细伶伶的,按在深色的西装布料上,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漂亮的眼睛瞪圆了,像什么警惕感十足的小动物,眼圈红红,看入侵领地者一样看他。司行昭顺从地放开手。“抱歉,”他很干脆地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声线很低:“我在担心你,有点着急了。”“哦。”郁皊得到了答案,心底升起来的不高兴也很快消散,慢吞吞地:“那也不能这样。”不能莫名其妙地忽然摸他。“嗯,”被他教训的男人点头,声音很诚恳:“下次不会这样了。”郁皊点头。这样才对。司总虽然冷淡了些,还是很有礼貌的。“那个,”小插曲过后,郁皊想起来自己下楼是干什么的:“谢谢你。”他低着头,盯着光可鉴人的瓷砖看了看:“就是《无极》的事,谢谢你帮我。”话一出口,郁皊顿时感觉更奇怪了。自己明明是下来道谢的,却被司总堵在墙角问有没有哭。不过司总的行为也能用关心解释。郁皊看看面前面容英俊的男人,有点好奇。司总是不是把他当成什么内心很脆弱,需要安慰的小宝宝了?他抿唇,用疑惑的眼神看司行昭。“我应该做的,”司行昭语气平稳:“幕后主使已经有眉目了,我让方特助私底下去联系,看看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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