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之一。”方畅今晚替缺席的贺执喝了半瓶红的,半瓶白的,喝得眼冒金星。半路上接到贺执电话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的火。“贺大少爷,人的命是会被催死的,你又整了什么幺蛾子出来了?什……你疯了吞一整瓶药!?”方畅被贺执吓出一身冷汗,酒精随之蒸发大半,“我现在回去,你哪都别去。”“知道了。”贺执挂断电话,瘫坐在墙角。信息素没有因为服用药物而消失。耐受性让阻断药变为和酒精,烟草无二的摆设。吞咽的动作让贺执感到餮足,那些细小药片埋入肚腹后就如同荒地迎来雨水,带去虚幻的满足。性欲未得到纾解,对药物的依赖却得到了放纵。贺执被两种矛盾的心理吊在半空中,手指都在颤抖。“贺执?贺执!”方畅气喘吁吁,砸开每一个房间的门,看到他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出现戒断反应了。”贺执倚着墙壁,身体冒出的冷汗已经干涸。“可算了吧。”方畅手撑膝盖大口喘气,赏了贺执一个白眼,“上次你吃完阻断药又吞了半瓶安眠药,上上次半夜在二十层楼楼顶坐了六个小时,鬼知道你这次又想出什么新鲜法子去找孟婆喝汤。”“哪那么容易死。”贺执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屋外的纸巾盒,说,“帮我拿个东西。”方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顿时觉得放任贺执找死也是一桩美事:“别告诉我你叫我回来,就为了一张纸巾。”“两张,顺便给我一瓶水。”贺执更正到。方畅看着贺执,注意到他过于杂乱的头发,以及发梢,鼻尖和嘴边可疑的污渍,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贺执用余光看了一眼方畅,用手抹了一把脖颈,以求抵御被同情后的脆弱感。“啪。”温热的毛巾砸在脸上,淡淡的皂角气息驱散萦绕在周围的气味。“建议你去洗个澡。”方畅说。“没做完,用不着洗。”“这么平静?”“……”“我以为你至少得连夜找个工地,给周导几板砖才能泄愤。”“打了他,你和刘明德不得心疼死。”贺执说,“成年人了,不至于一根筋转不过来。”方畅狐疑地打量贺执,又觉得他说得也没错。真那么有骨气,也不至于和他混在一起。贺执摸了一把口袋,没找到烟,手指捏着衣角做夹烟的动作:“我要给刘明德打个电话。”“打呗,谁拦着你了?”“你打。”贺执说,“我要问的事他不会告诉我。”方畅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要问什么?”“问周沉有什么病。”贺执停顿片刻,补充,“指那种能写在病历本上的。”方畅白了他一眼:“没说你骂街。”
方畅走去屋外,拨通电话。贺执隐约能听到方畅委婉又急切的语调,和虚伪谈不上半点关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方畅的能耐。“问完了。”方畅把手机撂在一边,“你刘叔只说不用担心,闹不出人命。周沉在国外过得比较乱,可能性癖上有点古怪,让我注意点你的精神状态。多了他不肯说。”“知道了。”“明天帮你请个假?”“有我的戏,请不了。”贺执半闭起眼睛,突然问,“外面有什么声音吗?”方畅一头雾水,撩开窗帘看了半天:“你想有什么声音?”“救护车,警笛,一类的。”“贺大少爷,你这是和周导上了个床,还是去杀了个人。”方畅盯着窗外嘟囔,回头时却发现贺执已经闭着眼睛没声了。他侧着身子躺着,清浅呼吸将垂落的发丝吹起又落下,半湿的毛巾盖住肩颈,露出有些削瘦的锁骨。“真能折腾,平时没见这么反常啊。”方畅抬手去够毛巾,被骤响的电话铃声吓了一激灵。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两个字——刘总。方畅为自己无止境的加班狠狠叹了口气,关上屋门,接通电话。“刘总,还有什么事吗?”刘明德用笔尖点着桌面,一旁的烟灰缸架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烟,淡淡的烟草气息和轻微的葡萄酒香成为这间屋子天然的香水。远处,打印机正在运转。“贺执呢?”刘明德问。“吃了点药,睡了。”“多少?”“……”方畅略微发愣,随即皱眉看着电话,回答,“一瓶。”“有长进,多少学会点克制了。注意点他的情绪。和周沉到什么地步了?”“没做完,贺执说的。”敲击桌面的笔停下,刘明德看着另一只手机的屏幕,若有所思。“刘总打来就是问这个?”“嗯,就这个。”周沉没有要求沈依依重拍。昨日的不愉快似乎随着萧正阳的那场聚餐全部消散,只有周沉和贺执知晓其中的细节。贺执今天来得很早,收到了沈依依送还的保温杯。沈依依只化了浅妆,穿着修身的毛衣裙,带了一串青绿色的手链。贺执接过保温杯:“手串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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