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养成经济水平,诸如此类种种,会在人的生命成长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温柔守礼知荣辱,唯利是图九头鸟,这些都和出身境遇直接相关。但无论出于哪一种,伏黑都觉得你该死。“哪天被咒灵杀了也好,你这样的家伙可一个都不值得救。”伏黑随口说。太好啦多谢多谢,反正也没脸继续活。你笑着感谢后仰着脖子继续喝饮料,呛了一下咳了两声,手里一抖,粘稠红腻的汤汁撒了自己一身。鼻息叹气摸衣兜,伏黑板着脸抵过来张纸巾,他说我不会救你的。你接过来边擦头发围巾边翻人一眼抱怨,一样的话要说几次才够。即便你本人拒不承认,但已知可确定的第一次见面,也绝对是当年二十六日的黎明。彼时高专方面部分家属、几名登记在案的窓、小部分避难引导区域住民,都挤在间空旷的和室里,卷着毯子靠在角落姿态类似依偎。明明室内温热,还是生发出某种抱团取暖的既视感。大抵是因为几十人在这吃喝哭睡了两天三夜,现在空气中充斥着人体特有的热臭味。打着电话拿着表的辅助监督走进走出,疲惫不堪的咒术师进屋端杯热茶躲去楼道里喝,表情呆滞神色恍惚的一般人偶尔冷不丁无来由的站起身,活像某种活动中的迎宾志愿者。这间教室被征用作安全屋,无形中正举办着一场百鬼夜行被害者家族连络会。伏黑不是家属也没受难,被塞在这里美其名曰是“见学”。只是那个人由着性子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已吧。伏黑想。捏着垫板文件的辅助监督小声挨个问了一圈,显然没找到需找的人。伏黑说请让我帮忙。高专校舍结构略显复杂,和传统寺庙颇为类似。过鸟居进山门,钟楼鼓楼分立两侧作杂用;正对天王殿,里面什么都没有;其后廊下环抱处是大雄宝殿,即教学楼,七层建筑结构外加一层辅以歇山顶,基本全部教学活动都于此进行;西东侧两门后则是高专“腹地”。理论上讲,这些建筑群都各自有其宗教名号,讲法堂藏经阁地藏殿观音殿弥勒殿迦蓝殿祖师殿,叫法多得是,但功用都接地气。辅助监督办公室、教职工休息室、学生公寓、民间接待室。官方名称不详,且建筑造型大同小异,伏黑也是第三次造访时才记住了园区布局。所以你说自己迷路了,他信。但你又说只是想找个自贩机,这种蠢谎他听都不想听。自贩机钟楼后有三台,cao场边有两台,教学楼下配了一台。而昨晚刚爆发过冲突的角塔映在日出里像正渗血,所以你是用哪只眼看出来的,这是个能买到小豆汤的风水宝地。平安夜后圣诞节,多云,圣诞节过完东京依然没下雪。不过近郊地势高,偏冷,路肩道旁堆着的冰渣雪块没消融,不增不减。呢绒大衣马丁靴,你站在路中间仰着脑袋看塔尖,被叫到名字时扭过脸,头发被卷在围巾里乱糟糟拧成一团。“我迷路了。”你说这种天气就是会让人想念暖乎乎的おしるこ啊!こしあん派当然罪不至死。但在他人正犹豫该如何把“请节哀”说出口时,你笑着问“是不是我姐死了”,伏黑就觉得,多少有点过分。因为你看起来,好像还真挺高兴的。“遗体找到了。”伏黑说完不确定该不该继续。果然把人直接领回会议室就好了,辅助监督绝对能把消息传达的更体面。但你刚才已经直接问了;其实现在回去也来得及,至少后续事宜交给高专方面才更合理。但你坚持要先找台自贩机。高专步道积雪清理的很干净,只是咯吱咯吱脚步声一直响个不停。你正连蹦带跳专挑有雪的地方踩,边踩边唱おしるこおいしい,又大又重的靴子溅满了脏兮兮的泥。刺激太大精神崩溃了。伏黑想。“……节哀。”伏黑小声说。“『愁伤』?我没‘哀’啊。”站在雪里没再动,扑哧一下笑出声,你说已经想象过无数次我姐死掉的事了。以人像为前景,不远处的高塔看着像正流出更多殷热的血,大概是因冬季红日升才造成的光影错觉吧。“又漂亮又优秀,性格超级好,次次成绩第一,年年拿奖学金。”横伸着两臂保持平衡,你边沿着路肩踩雪边絮絮叨叨介绍“自家了不起的姐姐”。社团活动分到的角色永远是公主,爱慕追求者排着队表白都追到自宅家门口,平日会主动下厨洗碗还帮着添饭,在外边一家人下馆子甚至会掏出兼职赚的零花钱请客买单,“小时候读完漫画刚问她是不是玉藻前变的,第二天我姐就说自己被选上来当咒术师了——你们这是什么鬼地方,东瀛霍格沃滋?录取通知也用猫头鹰配信?”“不知道,没见过。”伏黑想了想说但会有举止古怪的可疑分子亲自找上门。你大惊失色一拍巴掌“啊”了一声,当即表示那说得通有印象,好像是见过寸头肌肉黑社会,“当时以为完美小姐终于遭报应了,我还幸灾乐祸一晚上呢。”这家伙心理变态。伏黑想。“其实说实话还是有点难过的,”翻了圈眼睛做了个鬼脸,你说不过无所谓,和爸妈死的时候心情没两样,“刚开始也痛苦茫然的不得了。但仔细一想,反正他们也不喜欢我,就没什么好哭的了。“明明已经拼尽全力讨人欢心求人满意,结果还看我不顺眼,那我能怎么办。”你说披麻戴孝痛哭才更虚伪。
两手插兜低头又走了会,伏黑问,“你被虐待过?”愣了愣你说没啊,从来没有,“姐姐一毕业就留校养家,在你们这出生入死和妖怪打交道。辛苦成这样还连课本书籍都不买中古,生怕我被同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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