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与柳湘莲欢好一场,车里翻云覆雨一通,险些都将马车颠散。末了两人一身湿汗黏在一起,湘莲替薛蟠抚起耳边鬓发,道:“你这样过来,伯母可知道?”薛蟠听出湘莲意思,踢了他一脚,哼一声:“你当我母亲跟你一样藏奸险诈?”又道:“早在你送了那几百两银子时,我母亲便不再介怀你我的关系了。”薛蟠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催促:“差点忘了,这次出来接你,是要带你回家给母亲瞧瞧。妈妈说要当面谢你。”湘莲愣住:“伯母要见我?”薛蟠盯着他,突然红了脸,道:“你我都已经定了终身,难道你还不肯去见我的家人?”想他薛大公子一生风流纵情,哪里会有这等小女子的扭捏情态,一时又羞又恼,忍不住手指戳在湘莲心口:“还愣着干什么?快收拾起来去驾车——随我回家!”
虽然一番波折,好在并未有什么差错,两人到底还是顺顺利利回了家里。
如今薛家冷清,搬到了一间旧宅住着,虽然小了些,却也洁净,虽然家中当铺尽被没收,打点薛蟠一事上下又费了不少银钱,如今家里几算一贫如洗,唯当日薛姨妈嫁来的几分嫁妆傍身,薛姨妈便出些随身金宝腾换,置来一些银钱好供养全家几口生计。
马车驶到薛家门口时是香菱来开的门,香菱见薛蟠和一年轻俊美男子在一块儿,立刻认出柳湘莲来,笑着说:“妈妈在家等了哥哥许久,方才还念着呢,可巧就来了。”柳湘莲虽听薛蟠说香菱已被收为义女一事,可仍是半信半疑,如今见香菱口口声声妈妈哥哥的,心下才信了此事。又见香菱往屋里头喊:“妈妈,哥哥回来了。”屋里的薛姨妈听见了香菱声音,叫宝钗扶着一同出来,见到薛蟠和湘莲携手入内,柳湘莲一见到薛姨妈,下意识要与薛蟠避嫌,松开了薛蟠的手。薛姨妈却好似没有看见,一下握住二人双手,眼含热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宝钗忙递了帕子替薛姨妈拭泪:“头先哥哥不在的时候,妈妈哭了多少泪来,大夫才说不能哭了,怎么如今见到了二位哥哥,又开始哭了呢。”又盈盈笑说:“哥哥这番可真叫我们全家上下操心透了,待会吃饭可要和二哥哥一同跟妈妈敬个酒赔罪才好。”柳湘莲一时不解宝钗的“二哥哥”从何而来,却听薛蟠笑嘻嘻道:“酒自然是要敬的,妈妈还是别哭了,大家一块进去说说话,别叫站在风口里,一群人一起吹风受冻,可不好了。”薛姨妈擦泪道:“是呢,我竟忘了这个。快,快请柳相公一起进去。”竟紧紧抓着湘莲的手与他一起进门。
如今薛家里头冷清下来,除了两个从小伺候的丫头,那些婆子小厮尽数皆打发走了,因而家里的酒菜也不比从前奢华,只一壶热酒,豆腐、面筋、青菜几盘,再一碗鲜鱼和一碗腊肉便罢。香菱伺候着布菜,薛蟠便道:“如今你已是我妹妹,不再是家里的丫头了,这些活我们自己来罢,只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就是了。”香菱惶恐不安,连忙拒绝。薛姨妈笑道:“你哥哥说的极是,我既认了你做女儿,那有再将你当丫头使的道理,你便和宝钗坐在一块吧。”宝钗亦笑:“姐姐快坐吧,如今家里不比从前,还守着那些虚礼作甚么?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吃顿便饭,才是最好呢。”香菱听得心里暖暖,半推半就坐在了宝钗身边。薛姨妈又道:“你们也不必伺候了,去吃饭吧,我们一家子自己说些话。”两个小丫头便也退了下去。
如此一来桌上便只剩下薛家几口和柳湘莲。湘莲深觉自己格格不入,心中正忐忑,薛姨妈此刻却突然满了酒,举杯对湘莲道:“柳相公,这一杯我先敬你。”柳湘莲忙站起来,不敢失了礼数。薛姨妈与他敬了一杯,才道:“从前我对柳相公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伤了柳相公的心,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你。可若再问我后不后悔,我却是不悔的。”薛蟠一听这话头,觉得不对,急道:“妈妈!”宝钗连忙按住薛蟠,摇头示意。薛姨妈继续道:“凡天下父母者,没有不为孩子操心打算的,蟠儿如此,宝钗亦如此,今后香菱也是如此。”香菱听着眼眶也湿,默默垂泪。薛姨妈看向湘莲:“所以当日你与蟠儿相好,我知你真心疼他,既欣慰,又伤心。欣慰蟠儿从来只知与那些狐朋狗友作伴,竟能得了你这样的真心人,又伤心你们终究是男子之身,即便我舍得,以蟠儿的脾性,你们又要如何厮守终生?”薛蟠忍不住道:“妈妈怎么这样说我?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薛姨妈睨他一眼,薛蟠便闭了嘴,只是桌下的手攥紧柳湘莲的手,显是怕湘莲又被母亲说的动摇。
柳湘莲却望着薛姨妈道:“伯母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也从未怪过伯母。当日一走了之,实是我自己顺心而为,并不与伯母相干。”薛姨妈道:“自蟠儿落了大难,他那些往日的三朋四友竟一个都不曾来,若非蟠儿的从弟薛蝌照料帮持,我们这一家子那还挨得到今日团聚?而若非你舍身相助,蟠儿又岂能轻易从监里捞出?这份恩情,是薛家上下欠你的,亦是蟠儿欠你的。”说罢,薛姨妈竟站起到头要拜。柳湘莲慌得连忙扶住薛姨妈阻了跪拜,自己先跪了下去,道:“伯母若是如此,可是折煞了晚辈的寿数。我与薛兄弟相交一场,他既蒙难,大丈夫自当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伯母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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