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经常会在路上走着走着,车厢里的人就打起来了。
尖叫声哭泣声混做一团,开始还有人管,会在外面呵斥几声,后来就不管了,任她们打。
福儿听说了,也只剩叹息。
像这种事根本管不了,他们能管的也都管了,本来这些人上路之前是没有棉衣的,还是她和卫傅看不过去,请她爷帮忙一人给买了件袄子,一辆车给塞了床棉被子,也免得冻死在半路上了。
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
至于这些人为何打架?可能为了一块馒头,也可能是因为你多盖了被子害我受了冻?
主要还是心里都有怨愤,没尘埃落定时,担忧性命不保,等尘埃落定了,却发现活着不比死了好受。
据福儿所知,甄家李家张家陈家,都倒了大霉,虽不至于被抄家灭族,但自身难保,自然管不了女儿。
另还有几个嫔妃的家里,是有能力管,却没人出面管,都怕被连累,连女儿都不认了。
当时送进宫时,是千好万好,为了父兄谋前程,如今出了事,父兄就不再是父兄了。
所以忍饥受冻,前途未卜,心中还夹杂着怨愤,可不是一点就着?
“那里面有个姓陈的贵人,勾搭上了张牛儿,我瞧着两人打得火热,说不定等到了地方,人就领家里了,不过张牛儿的婆娘是个厉害的,那个陈贵人不太长眼。”刘长山咂了口酒又道。
辽边这地方和关外不一样,又分辽东、辽西、辽北三片地方。
因地处东北,族群混杂,又处于边疆之地,往东有朝国,往北有俄人,往西北有草原各族,所以此地并非以地方官府为主管,而是采用了军管。
在各州府上又设将军一职,诸如建京将军,就是管辖辽东辽西这一片的,其不光管着地方民政还管地方军务。
将军之下设副都统、协领及守备,守备官一般由千总、把总担任,驻扎在下命州县,防御官以下各墩堡又有总旗小旗。
张牛儿是个总旗,算是刘长山的顶头上级,分管王河墩领下军务。
说是分管军务,其实现在很多地方屯军早就荒废了。
当年燕人入主中原,一路从北打到南,曾与前朝边军在辽东一带对持多年。前朝采用的屯兵製,闲时屯田供己,战时应战出征。此法好就好在养兵无需花费朝廷军饷,便能自给自足。
当然也不是没有弊端的,这里且不细说。
燕人夺取江山后,大量的兵卒无法安置,明知屯兵製有弊端,为了解朝廷燃眉之急,依旧在很多地方选用了此种办法。
辽边就是其一。
所以当地有很多县镇,都是围绕着前朝遗留下来的防御墩堡而设。
说是军事墩堡,其实就是个有城墙的小土城,大小有数里数十里不等。视墩堡大小,其中有总旗或者小旗,领着十几或者几十个兵丁驻扎当地。
操练一年到头没几次,平时都是跟普通百姓一样种田为生。
所以张牛儿看似是个官,其实用辽边的话就是个尿罐。
当然大小是个官,总是要比普通百姓过得富裕点。可陈贵人那是什么人?不管怎样以前也是个娘娘,现在却为了谋生,攀上一个头大如斗五短身材的小军官。
所以刘长山才会如此感叹。
而这事不是首例,这一路上饥寒交迫,只要想活的,由不得不想办法。
有子女的妃嫔总要顾着些体面,没子女的妃嫔,据说少有被流放的女子能活着走到当地,即使到了流放之地,也都是找个当地人嫁了作为依靠,不然在那地方根本活不下去。
反正早晚都是要找人依靠,紧早不紧晚,于是就有那没生养的嫔妃生出了些别的心思。
开始是有人利用女子娇柔,寻那些兵丁要点吃食或者热水什么的,不过刘长山都说陈贵人和张牛儿打得火热,可能要领回家了,自然不是要点吃食那么简单。
刘长山下去时,带了碗油面茶下去。
用水囊装着,不怕洒,还能放进怀里保暖,不过他不是给自己带的,而是给这次队伍领头马千总带的。
这马千总乃靖安堡守备官,当初召集兵力去往承德,靖安堡属下兵力就是由他带队的。本来像刘长山这样的小兵,是凑不到人家面前的,这不借着妹妹妹夫身份特殊的关系,刘长山就跟对方搭上了。
乡下汉子哪会逢迎人,就是逢着饭点儿捎带点酒水吃食什么的。
路上赶路赶得急,饿了都是在马上解决,不分普通士兵或是军官。福儿所在的马车是唯一的例外,上面还有炭火炉子。她会做,又爱吃,这般环境下有限的吃食,都能被她弄得有滋有味。
这顿油茶面配包子牛肉,下顿鸡蛋饼配蛋花汤,总是热食,在外面被寒风吹着,吃点热东西,怎么着也比啃冷干粮强。
马千总看见刘长山骑着马朝自己跑来,当即举起手道:“停一会儿,该方便的方便,该填饱肚子的填饱肚子。”
队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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