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乃百兽之王。威武雄壮,气吞山河。行走于天地之间,深藏于岁月之里。动时迅猛如蛟龙,静时温驯似处子。怒时,百兽为之遁形,日星为之隐耀,山川为之失色。温驯之时,匍匐于草丛林野之间,安详驯良又如慈父,神圣而庄严,大气而沉稳。凡此种种,人们畏之惧之,而又敬之爱之。记忆中,小时候,故乡的一些寺庙门前左右台阶之上,大多都会傲然屹立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昂首挺胸,怒眼圆睁,状若仰天长啸,又似俯瞰山河,气势雄浑,往往令人不寒而栗。但小时候的我并不害怕,常常跳上石狮,跨上狮背“驾驾驾”地用手拍打着石狮的pi股,把石狮当着马儿来骑,或者下得地来,用手去拨弄石狮嘴里含着的可以灵活滚动的石珠,觉得煞是有趣和好玩。等到母亲拜完菩萨出得寺庙,见后往往大惊失色地骂道:“快点下来,骑了狮子回家肚子要痛。”但是,我并不害怕,记忆之中,我觉得骑着狮子玩耍才算真正的威风凛凛,因为骑过很多回寺前的石狮,但是肚子却从来都未因此而痛过。因此,我不但不畏惧石狮,反而一直觉得它是我童年最亲密的伙伴与朋友。那时候,据大人说,门前安放石狮具有镇宅辟邪的作用,小时候也不大懂得什么叫镇宅,什么叫辟邪,一般只是寺庙和有钱人家的大门之前才傲然屹立着威风凛凛的石狮,其他普通人家的门前一般很少有见。每到逢年过节之时,故乡的乡村也兴耍狮子,耍狮子其实就是舞狮,是一种流行于乡村的民间娱乐节目,现在被称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宛如国宝熊猫一样受到重视,甚至被列入重点保护项目了。正月里,一般过了正月初五之后,俗称“破五”每逢逢场天,舞狮人便会来到场上挨门逐户地舞狮拜年,那时候,故乡的舞狮队伍以柳树公社(今柳滩乡)的舞狮人最有特色,也最为出名。舞狮人的队伍大致有三至五人乃至七八人不等,其中两人负责舞狮,一前一后,匍匐着身子,藏在一张花花绿绿的涂满油彩的布里,中间一块算是狮背,两边各自一块围绕,算是狮身,后面镶有一块,算是狮尾。狮头则稍微要制作得复杂一些,用竹篾和木条编制绑扎而成,再在外面蒙上同样一块涂抹得花花绿绿的油彩布,算是狮头。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狮眼,不知用什么制作而成,黑黑的长睫毛,圆圆的大眼球,忽闪忽闪的,活灵活现,神气异常。另有一位负责逗狮的“笑和尚”头戴一个偌大的竹篾编制而成的头盔,头盔用白色红色的油彩也涂抹得花花绿绿的,极为夸张的大眼睛,却又显得十分小巧的短鼻子,裂开憨笑的大嘴巴,憨态可掬至极。舞狮之时,那“笑和尚”的手中拿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大蒲扇,时而摇扇欢喜,时而抓耳挠腮,时而抚摩狮身,时而从狮身上抓出一个虱子放进嘴里大嚼,时而做出各种怪相,挑逗围观的观众,令人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舞狮的队伍一般还有几个敲打锣鼓的乐师,敲打着说不出什么名字和节奏的鼓点,跟随着人群和舞动的狮子一道前行。那时候,正月里,只要一听见哪家人户门口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那大致就是舞狮人来到村里拜年来了。记忆深处,最令人难忘的是1980年正月里的一个逢场天,走村串户的柳树公社舞狮队来到了永兴,人山人海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舞狮队围了个水泄不通,为了让表演顺利进行,公社维持秩序的人挑来一大箩斗生石灰,在坝子的平地上撒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圈,圈子里是舞狮子的场地,圈子外是观众的场地,任何人都不能越线。舞狮人先是在平地上表演了一些普通的动作,后来,大家叫嚷着要求表演绝技,舞狮人于是临时从附近人家借来六张八仙桌,一把太师椅,最下面摆放两张八仙桌,中间一层,在两张八仙桌上却摆放三张,最上面一张的八仙桌子上再端端正正地摆放上一把太师椅。“笑和尚”端坐三层桌子之上的太师椅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舞狮人从平地之上突然腾跃而起,一层桌子一层桌子地往上跳,整个桌子都在剧烈地摇晃,仿佛瞬间就会垮塌一般,但舞狮人却并不慌张,竟然在八仙桌子的四角腾挪跳跃,分别做出各种精彩的动作,让桌子重新恢复平稳,然后跳上最高一层的桌子,向着坐在太师椅椅背上的“笑和尚”作揖磕头,那“笑和尚”居然骑到狮子背上,用破烂的蒲扇驱赶着狮子绕着太师椅转圈,最后“笑和尚”跳下狮背,又将破烂的大蒲扇插进腰间的腰带上,单手撑在太师椅的椅靠背上表演起了“金鸡倒立”、“鹞子翻山”、“鲤鱼打挺”、“猴子拜寿”、“八角搬枣”等等精彩的动作来,舞狮人也在最高一层的八仙桌上与“笑和尚”一起共舞,惊险刺激的场景直看得人们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直到“笑和尚”突然一个“鹞子翻山”直接从三层高的八仙桌上跳跃落到平地之上,恍然大悟的人群才仿佛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过来一般,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喝彩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小时候的我,常常盼望着过年,更盼望着正月初五之后柳树公社的舞狮队快点到来。很多时候,看了很多场表演之后依旧觉得还未尽兴,于是干脆就悄悄地跟在舞狮人的身后,往往跟上几个村庄几十里地,直到下午时分,饥肠辘辘,才知天色已晚,方才意犹未尽地往家的方向赶回。往事如歌,逝者如斯。一晃很多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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