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一首歌,那些听收音机的日子是歌中最美妙的音符,在我记忆的海洋里荡漾,泛起无数美丽的回音。小时候,在裁缝铺里的父亲省吃俭用买回了一台”兰陵”牌老式收音机,常常是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我们全家便津津有味地围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如痴如醉地收听那收音机里的节目,那收音机里仿佛有戏班子一般,唱歌,跳舞,演戏,令人惊奇羡慕不已。当时最喜欢听的是中央广播电台,早上一大早收音机里便播送节目预告了,然后就是播送歌曲歌唱祖国,在那雄壮的旋律里,我们全家便赶快起床,煮饭的煮饭,读书的读书,各忙各的事情去了。晚上农村的天仿佛也是黑得很快的,没有什么消遣的活动,父亲就打开收音机收听“新闻联播”听得津津有味的。中午和傍晚时分,是收听评书的时候。那才是我们最开心快乐的时候了。一拧开收音机,只听刘兰芳一声大喝,杨家将开始了,杨门虎将浴血边塞,情节跌岩起伏,很快就被吸引沉醉进去了。除了刘兰芳之外,还听过单田芳的评书,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加上极富个性的演说,让故事更加生动,形象逼真,诸如大明英烈、隋唐演义、童林传等等,听起来特别传神,往往令人沉醉在故事中,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评书总是在充满悬念的地方嘎然而止,让我们失望不已,同时也盼望不已。于是本来无聊寂寞的时光便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了,日子有了盼头,往往都是过得飞快的。后来有同学到我家来玩,趁着父母不在家,几个人对着收音机一顿瞎拧,居然收到了一些港台流行歌曲。这些歌曲让我们吃惊地知道,除了学习雷锋好榜样这些革命歌曲外,还有软绵绵温柔得让人心起涟漪的流行歌曲。于是,从那时起,几个人便一边听歌一边费力地记下歌词。从收音机里记下的歌词,都被我们工整地抄在抄歌本里,抄得最多的是邓丽君的歌,她成了我们最崇拜的歌星和青春偶像。她柔美婉转的歌声,一如荒漠中的清泉,滋润着我们苍白的精神世界。到今天,我已经羞于提起那曾经激动过我们安抚过我们的歌名了,因为不少歌曲浅薄庸俗得让人脸红。只记得橄榄树就是那时学会的:“不要问我从哪儿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流浪,流浪”至今我仍认为那就是最美的歌曲。有时候,我们兄妹们一不小心扭动收音机开关,还会拨到一些外国的广播电台,父亲便会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声色俱厉的呵斥我们赶快停止收听,说那是坏人的敌台,不许收听,听了是要犯法的。我们便赶快吓得另拨其他的电台收听。真没想到收听收音机竟还有那么惊险可怕的经历。以后就有了黑白电视、彩色电视、有线电视、vcd以及dvd等,强大的视觉冲击波使得收音机的听众急剧下降。终于,在一个春天的上午,我家的那台老式收音机被父亲放到了阁楼上。有一回偶尔上楼,看到收音机已经锈迹斑斑;后来搬家时,不小心收音机竟被跌烂了,但是我们仍然舍不得丢掉它,依旧将它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时不时地看上一看,心里便也知足不已。它伴随我长大,陪我求学、工作。每次触摸着它,闻到它散发出的黏胶味,扭动那早已失效的旋钮,就如同看见慈祥和蔼的父亲微笑的脸,特别是那双爱意挚深的眼睛。今天,人们像抛弃传统书信一样抛弃了传统收音机,它被做为一种功能整合在p3、手机里,成为现代都市人乘公车时的视听快餐。而我仍然怀念那些听收音机的日子,怀念那台老式收音机。因为它是我年少成长过程中的一道风景,是我艰苦岁月里最美好的回忆和珍藏。它带给我的激情和快乐,已经永远体味不到了,留下的只是几分深深地惆怅和温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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