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害,连语言系统都陷入了混乱:“原来在你心里,妈妈一直比不上别人家的妈妈?你跟我闹脾气,全都是因为心理落差?是的是的我承认,她漂亮有本事,人好路子多,可,可你妈就很差了吗?我做饭比她好吃!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公务员!好,这个先不说,她根本不懂怎么教育孩子,仗着自己生了个男孩,就在幼儿园里头胡作非为!她以为她家的是什么皇太子吗,啊?老公有两个臭钱就敢肖想我女儿了!你那时才几岁啊?还有你爸,也是个拎不清的,谁有钱谁大爷似的!游泳馆的事我们家又不是没出力,根本不欠他元家什么,凭什么他们要从我身边抢走你?……”在难以预料的崩溃中意外得到“元皓牗到底怎么你了”的答案,银霁终于醒悟过来:“妈妈……你、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原来宇宙的起源是分离焦虑?!乔小龙的反应像是被击剑用的细剑戳中了得分点,僵住片刻,竟破天荒地抡起拳头敲了银霁两下:“我吃个屁!你翅膀硬了迟早要飞走的,我拦得住你一时,还能拦得住你一世?算了算了,从今往后,你爱去哪去哪,我再也不想管你了!”大概是觉得有些丢脸吧,撇下这句话,她跑回卧室,反手关上了门。银霁一个人留在沙发上,哭笑不得。她不过是个稍微受点气就口出狂言的、虚弱的普通孩子,值得被乔小龙女士像这样投放过量的感情吗?哦,今天一过去,明天开始就要减量了吧,如果妈妈言出必行的话……肾上腺素的阀门缓缓拧紧,她重新感受到了心如刀绞。没等两秒,获得大赦的爸爸出狱……出了房门,端着盆凉透了的洗脚水,一溜小跑到卫生间,半路还甩给银霁一个(自以为)凶恶的眼神。爸爸妈妈的两扇门都紧闭起来,银霁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客厅里踱步,把该叹的气都叹完了,再走到窗边去补充新鲜空气——然后发现,挑起母女矛盾的那只狐狸精还在楼下待着呢。时钟和手机都在客厅里,银霁也没注意到她们吵了多久,只看见元皓牗把兜帽扣在头上,用围巾裹住半张脸,随着头上路灯的闪烁频率,间或蹦两蹦,围巾边缘便有白烟冒出来,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呢,也不知道是蒸红的还是冻红的。敢死队出身吧!听到窗户敲响,他抬头看向银霁,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中国没有太多手势文化,隔这么老远,家里还有两个人在跟她赌气,银霁想保持安静,又不知该如何向这台监视器无声地表达“快给老子滚起走”。而大家都知道,元皓牗是有些隐藏的舞蹈功底在身上的,见她面露难色,便从口袋里抽出手,先是表演了一个抱着婴儿摇来晃去的动作,然后叉起腰作骂街状,最后手一摊、头一歪,银霁便看懂了他在说:“你和妈妈吵架了吗?”“没有。”——这个简单,摇头就行。元皓牗明显不信,眼睛都变成了倒半圆。银霁忽然找到了灵感,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了“2”……楼下的人不明所以地跟着比了个“耶”。银霁用擦黑板的力道摆摆手,把“2”倒过来,化作一双腿,在空气中倒腾几下,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耳边,示意他“赶紧回去睡觉。”元皓牗点点头,在耳边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眼睛黏在银霁身上,倒退走出了频闪路灯的光照范围,而后,像是终于感知到室外气温似地,倒腾着自己的一双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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