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也已收到家书,知道六弟这几日便奉命而至,于是倍加珍惜和爱人一道的时时刻刻,俩人耳鬓厮磨好一阵才整理好衣服去用餐。
镜心魔见岐王从世子房中出来,心下纠结:虽说这二人郎才女貌,极为般配,但晋岐关系亲近到这个份上,究竟要不要报告给大帅呢?他会不会觉得我关注点不着调?
妙成天和炎摩天对望一眼,默契地低头非礼勿视。
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渝州城内为庆中秋佳节,一派和乐融融、欢声笑语的景象。
二人晚间带着侍从在街上漫步,不时有打闹的小孩跑过他们身边,端的是无忧无虑一派天真。
李云昭扶起一个摔倒的小孩,顺手揉了揉他有些发青的额角,向李存勖道:“川渝之地僻处西南,战事少发,倒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李存勖定定望向她,胸中豪气万千:“终有一日,我们会让中原百姓再无兵燹之祸。”
小孩不觉疼,笑嘻嘻道谢跑开。李云昭摇摇头,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认为自己能护住岐国已是殊为不易。
她知李存勖血中带风,天生向往沙场,回去后定当挥师东往,有意无意道:“我听说契丹的汗位本来并非终身,而是由众部族推举,耶律阿保机独掌大权已久,存勖你猜,他的兄弟会不会觊觎他的宝座?”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李存勖眼睛一亮,握住她臂膀喜道:“好主意!”若能让契丹陷入内斗而无暇顾及其他,余下一个刘仁恭压根不足为惧。
镜心魔咂舌:岐王一个姑娘家学得人心鬼蜮,波谲云诡,不足为奇,但李存勖识得她久了,竟也不走寻常路起来。若他再精明几分,怕是得识破自己的身份了。
人群攒动着欢腾着朝着城中某处而去,李云昭和李存勖牵着手跟上。和而不同的乐声响在渝州各个街坊,两人均通晓音律,单手随着音律节奏凌空虚叩,唇边吟哦。路边酒馆茶楼逐渐亮起灯火,雕花的窗棂侧畔,绿鬓如云的女子正对着铜镜细细描了梅花妆,眉心一点嫣红说不出的妩媚多情。歌姬提着春雨般酥润的嗓子唱了一曲《春江花月夜》,细腻优柔的尾音婉转了如水月华。正中莲花高台上胡旋舞姬衣带飘飞丝帛翩然,腰间腕上悬着的金铃随着她的舞动凌凌作响。
二人走入最热闹的一间酒楼雅舍,绕过绘着喜鹊登枝的屏风,择了临窗的酒桌落座,窗边一弯新柳后新月初上,嬉闹声、奏乐声不绝。推窗望去,不远不近的石桥上,有手工匠人打开盒子,取出一个极大的烟花火炮,晃火折点着了。那火炮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一声爆炸,散了开来,但见满天花雨,玉树琼枝,高悬半空,良久方散。
当这时烟花制作工艺刚刚兴起,大多粗糙简陋,而这场烟花华美繁富,妙丽无方,端的是当世一绝。
李云昭抓着李存勖袖子,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仰头去看烟花。她嘴上不说,心里却甚是喜爱,一双眸子在烟花映照下格外流光溢彩,煞是动人。
李存勖只看了一眼烟花,目光便痴痴地落在李云昭面上。
同样身在渝州城的李存礼也仰头看着烟花,将近烟销花落时却看到楼上窗边伫立的二哥,和依偎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二哥只顾着和她亲热,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她,而她微侧身同二哥喁喁私语之际,目光含笑朝这边一掠,经过他时因为没什么印象并无停留。
也是,李茂贞对外男提防得很,年纪小的也不行。当年他随义父李克用去拜见他时,他根本没叫妹妹露面。
只是机缘巧合下有了一面之缘,墙头马上遥相顾,当真是惊鸿照影,一眼万年。
他抬头望望高悬中天的明月,又望望明明如月的她。
有一刻月光确实照在了我身上,可那却不是我的月亮。
兜兜转转这许多年,最后同她在一起的还是二哥。难道姻缘一事真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么?他头一次晓得何为五味杂陈,无力,歆羡,不甘,嫉恨……
他失神地看着那对亲密的璧人,心中明明如吃了黄连一样又苦又涩,嘴边笑意却愈发明显,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带着通文馆的手下在桥上默立良久,至灯火阑珊,人影二三,才等到那两人出来,身后是俩人侍从,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各自主上。
双方一打照面,李存礼礼数周全,目不斜视地朝二哥一揖,叫了声“见过二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李存勖深知这位六弟是好大哥李嗣源的心腹,但仍微微一笑受他一礼,向李云昭介绍道:“这是我六弟李存礼,通文馆礼字门门主。”
不得不说,李克用的十三太保在外貌这一块十分极端,有如李存忠李存孝这样奇形怪状一言难尽的,就有如李存勖李存礼这样风采翩翩俊美无俦的。
李存礼一袭白衣秀士装扮,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本该是质如霜雪,不好亲近,可表面偏偏谦逊恭谨,和蔼可亲。只是李云昭早熟知通文馆几位门主本事与为人,温雅只是表象,杳冥昼晦,阴戾寒星,这才是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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