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我又想了想补充道:“目前模型也已经做好了,如果您需要,我也可以提供……”
“暂时不用,”她将文件放下,靠向椅背,投来观察的视线,“我看了你的履历,你是从国内转学到这边国大的?”
“是的,我在国内读到大三结束,是我很尊敬的一位教授引荐转学到这里,从大三重新开始读起。s国的大学体系和国内很不一样,其实现在学业压力还是挺大……但同时我也能学到更多新东西,还是蛮有收获的。”
说完,我看到她微微笑了。
看着这张冰山脸一下子露出笑容,我一时呆了,又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幼稚的话。
“看来,你并不后悔来到s国。”她平静道。
为什么说后悔?
这话未免有些突兀,我皱起眉,用坚定的语气道:“当然,我对我所作的每一个选择都不后悔。”
“……是吗?”
骤然,我感到一道鹰隼般的视线。
随之而来一种不安的,冰凉的预感,但我完全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我没想到,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过得那么好,”她站起,靠近我,声音有些暗哑,“做自己的设计,追自己的梦……但是,你有没有想到——有些人,可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我们之前难道认识?
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这个权小姐说的话?
突然,那个名字映入了脑海。
至柔……
一卷回忆猛地袭来,我不敢置信:“你……”
“终于想起来了吗?”肩上落下微凉的手掌,被那双充满威慑的眼注视,“……书姐,你的记性没我想象的好啊。”
虽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但在一些特殊的时候,我会回忆起过往的碎片。
比如,家?
家人?
我在平凡的农村家庭出生,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很热闹的格局,一家人刚好温饱。
小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姐姐和弟弟是好还是坏。对这件事本身的感受,可能更多的是有很多家人能依靠的庆幸。
在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因为生出了我弟云肖武,就把我送去了她好友李阿姨家里寄养。
那时的我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被送走,父亲对哭得撕心裂肺的我说,家里状况不太好,让我先去阿姨家呆一阵子,过一阵子,他们就一定会把我接回来。
对抗拒得面目狰狞的我,他们保证,再保证。
而这一呆,就是十二年。
这十二年里,我和李阿姨的孩子谢晴若,一个大我两岁的女孩一起长大。
带着对“家”的始终模糊的概念,带着早已萌发的不满,以至于难以启齿的恨,我成长着。
是啊,恨。
我从不否认我对家人的恨。
全心全意将我拉扯大的,是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她用她一尘不染的善心抚养关心着一个“外人”。
对云家的唯一的眷恋,是那群我无法理解的人之外,给过我最多支持的外公。
在我初中时,大姐突发重病去世,外公听说后中风瘫痪在床。
也许是家人们受了太大的刺激,竟记起了在外多年的小女儿。
抱着赶赴葬礼的心情,我回到了云家。
我依旧记得爸妈那时候的表情。
他们眼中闪烁的泪光,还有颤抖的嘴角——
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演戏,那一刻,我感觉到,我好像真的是他们不小心弄丢的一样。
而最疼我的人,却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连一句“小书,你回来了”都再无法完整地说出口。
扑通一声。
我跪下,趴在外公的床边大哭。爸妈在我身旁,抱着我不停流泪。
——那天,我十五岁。
那时的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迎来了转折。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云家生活,获得我应得的一切。
应得的,来自家人的爱,家人的关心。
但后来发生的种种证明,我想得过于简单。
云家剩下的三个孩子里,对于我,父母信任李家,认为不用操心。二姐遇人不淑,日子过得一团糟,甚至每日提心吊胆,而即便如此,他们觉得,都嫁出去了还能怎么办。
于是,家中的关注焦点,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了阳刚独苗,我弟云肖武身上。
云肖武继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长得好,成绩也很好,极讨女孩子喜欢。
他上高中之后开始想出国读书,虽然家里经济无法承受,但还是为他试图去承受。
毕竟云家,一向是云肖武的云家。
在走访游说七大姑八大姨,各种亲的不亲的关系恶劣的朋友之后,我们爸妈筹到了几十万,加上自己省吃俭用辛苦挤出的钱,把儿子送出了国。
在整个过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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