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厢,问爸:“上什么车?”
“你是不是傻啊白裕祥,当然是上这辆车!”爸没好气道。
妈扶着我的胳膊率先跳上车,抬脚把一大包蔬菜踩在脚下,朝我道:“挤一挤就能坐得下。”
“好。”我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指令,然后上了这辆明显违法拉人的三蹦子。
我的屁股坐在车檐子上,手抓着扶手身子前倾丝毫不敢乱动,爸似是因为早上无人的缘故,开车开的飞快,每每经过坑洼不平的路我都能感受到自己屁股起飞,再落地,几次差点把我甩出去。
总算活着到了他们说的地方,我抬头一看,一块沾满油污的白色招牌上用正楷体印着五个无聊的大字:白记猪脚饭。
我跟着爸妈钻进这间小饭店,饭店的墙壁早已被油烟熏黄,几张简陋的塑料桌椅上都带着黑黄的污垢,桌面更是油腻腻的,想必擦拭时只是用了湿了水的油抹布随便抹抹。未开始营业的店里充斥着一股子煤油混合着食物的味道,让我不禁联想到了他们家里的那埋汰厕所,胃里竟又忍不住泛起了恶心。
妈把我带到后厨去,一进后厨,我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泔水桶没盖盖子摆在那里,妈指了指地上大塑料盆里泡着的满是油污的碗,道:“先把这堆洗了,然后再把菜洗了,待会儿饭点我们猪脚饭和卷饼夹菜一起卖,你负责炒夹卷饼里头的菜。”
我知道人在平津不得不听爸妈的,所以当妈把这件恶心的活交给我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洗碗对我来说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当狭小闷热的后厨里一只巨大的飘着恶臭的泔水桶矗在我身后时,洗碗这件事就变成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我尽量让自己不用鼻腔去呼吸,口呼吸使我分泌更多的口水,吞咽口水间短暂的鼻呼吸转变便使我止不住地干哕。还好早上没吃饭只是干哕,不然不敢想我今天的活要增添多少倍。
处理完最后一只脏碗后,我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我将泡得发白的手从油腻腻的水中捞出,抱起这只巨盆将脏水倒进下水道里,拾起一块肥皂使劲在手上打泡,用清水冲了数次直至手指间感受不到黏腻了我才关掉水龙头。
我掀起衣服擦了擦额上的汗,走出后厨,只见妈已经把带泥的蔬菜像小山一样堆在了临近门的第一张桌子上,见我来她丢给我一只削皮刀,道:“削吧,把这些土豆,胡萝卜都削了。”
“妈,我还没吃早饭,可不可以让我先歇一会儿?”
“给,吃吧,”妈沾着黑泥的手从手边的塑料袋里随意拾起一个馒头递给我,道:“那边的辣椒油,夹着个,香。”
我犹豫了一下,许是胃里太饿了,我说服自己接过了那只不大卫生的馒头大口大口啃了起来,我想不通我们到平津到底是干嘛来了,来给爸妈做免费苦力的吗?
给土豆去皮的功夫已经到上午九点了,小店最外头的灶台上支着的大锅里已经冒起了肉香。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鼻子不去贪婪地吸那肉的味道,我吞了口口水,看看倚在锅台前玩游戏的爸,唤了声:“爸,好香,多久能煮好啊?”
爸眼皮子也没抬,嘴里嘟嘟囔囔骂了几句鸡巴屌之类的脏话,估计我说的半个字都没飘进他的耳朵里。我叹了口气,垂下头加快削皮的速度,我只想快点把这袋深不见底的土豆削完。
“嘶。”
锋利的削皮刀带走了我中指上的一块肉,鲜血马上洇了出来,紧接着是迟到了的痛感,我眉头紧皱,将手指缩成一团抱在肚脐前方大口喘气。
“怎么了?”在一旁切菜的妈终是看到了我的异样,难得地问了我一声。
“没什么,削到手了。”
“严不严重啊?严重我这有创可贴你包一下。”
“”我强忍着痛摇了摇头,眼泪噙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哭没有用,哭不会换来可以做到狠心抛弃我们的父母的怜悯,所以我没有哭。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拾起了一只新土豆,一边小声嘶着,一边慢慢给土豆削皮,左手中指的伤口处一直冒着血,慢慢顺着手指滑下来滴在土豆上,一片殷红。
哥哥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我抡起胳膊抹了把眼睛,本想把眼泪带走,可谁料胳膊上的汗粘进眼里带来了更多的眼泪,火辣辣的疼,我苦笑了一下,把脸别到一边,任凭这一点眼泪顺着下颌坠落。
忙活到中午,开始来客人了,妈便支起一个单独的小锅台给我让我站在店门口炒菜,锅台旁还架了个喇叭,一个劲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卷饼夹菜,卷饼夹菜,现炒现卖。”聒噪得要命。
十一点半是附近那所平津市第二高级中学的高二学生们放学的时候,平津的学校好像比我们镇上的学校要求更为严格,所有的高二生都是不放暑假的,下了课学生们闻着味儿蜂拥而至,竟将我这个小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叔,这小哥谁啊?有点好看啊。”有学生围到我爸那边指着我问道。
“哦,我儿子,开学就高三了,和你们一般大的。”
我闷头炒菜,脑袋自动屏蔽了那边学生和我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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