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流琢磨着这个词句,如今纯阳只有五子,这“第六子”是谁毋庸置疑。
——我果然还是回了纯阳。
这个认知让谢云流心头凭生愉悦,虽然不知道他如何下定决心前往纯阳,还以“纯阳六子”的身份参战,但既然忘生会与他出现在此处,还行了双修之事,显然两人之间已沉疴尽去,重修旧好。
就是不知这失忆之症所为何来,是功法所致,还是其他缘故。
按照掌柜所言,除却他二人之外,莫铭也一同随行而来,他们三人只是暂且落脚,正准备前往刀宗。
忘生愿意与他同去刀宗!
思及此,谢云流心中更是欢愉,颠了颠掌中提着的食盒,脚下生风,短短几步路竟克制不住施展轻功,如风卷云般冲入后院楼中。
走到客房门前时,房门仍旧紧闭,谢云流顿住脚步,想起李忘生先前卷成被茧避而不见的模样,略一踌躇,并未直接推门进入,而是屈指在门上敲了敲。
无人应答。
“师弟?忘生?”
还是无人应答。
叫了两声不见声响,谢云流心中一突,侧耳细听室内响动,顿觉不对,忙推门大踏步走入其中。
果不其然,屋中人去楼空,哪里还有李忘生的踪影?别说羊肉卷,连包裹都不翼而飞。
谢云流:“!!”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屋内四处打量,确定其内陈设完好,除了师弟和包裹不见了之外,并无其他东西遗失,这才松了口气,磨了磨后槽牙,怒极反笑:
——好你个李忘生!长进了啊,居然能干出跑路这种事儿?!
他看了眼明显被使用过的浴桶,伸手一试犹有余温;再看半开的窗户与窗台上不起眼的脚印,心中有数:这是跳窗跑了。
而且才跑不久。
舔了舔后槽牙,谢云流只觉这一幕好气又好笑:忘生这是忘记了多少东西,怎会做出如此不稳重的行为?堂堂纯阳掌门竟会跳窗离开——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他干脆放下食盒,也跟着跳窗而出,凭直觉寻了个方向找去。
身姿轻盈纵跃在房舍间,谢云流一边环视周遭寻找李忘生的身影,一边回想着对方先前的一言一行,大致猜到他记忆恐怕失的更多。就是不知如今他的记忆停留至何时,又是否有其他影响。
还有那清楚表露的恨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忘生身上直白的感受到恨意。
自谢云流从东瀛归来,李忘生便一直心怀坦荡,言语诚挚,从不曾表露出丝毫负面情绪。即便当初他打上纯阳,也未见忘生如何生气。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谢云流一直难以释怀,只觉对方这种“豁达”,实则是早已不在意他了。
所以后来这几年,谢云流却步于东海,再也不曾前往纯阳。即便已查清当年种种皆是误会,也难免心生逃避,不肯回还。
谢云流从来不怕李忘生恨他,他只怕李忘生不在意他。若是他这一去,诉清当年种种,李忘生便与他一笑泯恩仇,自此相忘江湖,再无牵绊……这个结果,谢云流绝对无法忍受。
好在如今看来,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甚至比他想到的还要好——谢云流定了定神,心头微松:无论他此刻记忆停留在何时,总归木已成舟,已将人带回了家门口。等将人找回,他就带忘生去寻莫铭,仔细问清他们如今的情况,再说其他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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