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别说西宫月昳了,就算是他也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啊……怎么办?他要怎么向他传达这个事情,把人推醒直接说吗?他夺走过太多人的生命,他知道这并非正确,但以往也未曾体会过什么叫做生命的重量。他好像在思考,但是这一次的思考没有给出任何的结果。而西宫月昳已经被他的动作吵醒了。被子被掀开,热气散了大半,他揪着被角往自己的方向拖了一点,哑掉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说:“太宰君……你做噩梦了吗?”他这时候了还没有忘记安慰一下太宰治,伸手抓住太宰的袖口往自己的方向拖。“睡一觉吧……我抱着你。”“月月。”太宰治声音艰涩,声带已经不是他的声带,他没有办法传达出电话里那份信息所带来的恐怖情感,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成为传说中冷心冷情的干部、一个魔鬼,这样他就能说出那句话,他就不会在此时陷入刀绞。不是自己的痛苦,而是预感到了西宫月昳的痛苦而痛苦。“有件事要告诉你。”他把意识仍旧不清醒的西宫月昳抱起来,抱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怀抱禁锢住他。“西宫鹤影……”“啊?”很久,西宫月昳才发出声音。“什么?”他仿佛是这一刻才清醒,果然剧烈挣扎起来,推着太宰治,“太宰君,你放开我,你刚刚说了什么?”“是……是开玩笑的吗?”但是太宰治没有放开。他好沉默地抱着,无法说出更多的话。“……”西宫月昳只觉得血液在大脑里轰轰地奔驰,冲塌了思绪。【系统?系统你在吗?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回应。“太宰君!”他可能是太急促地发出声音,嗓子一痒,剧烈地咳嗽起来,扒着太宰治的肩膀把自己咳到几乎断了呼吸。太宰治更慌了,松开了一点怀抱,拍着对方的后背顺一顺呼吸,又赶忙去床头柜拿水杯,喂了一点给西宫月昳。“太宰君。”他的手腕被死死地掐住,“发生了什么,雪野小姐打电话来的吗?”太宰治不敢抬头,不敢看西宫月昳的眼睛,只能讷讷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再度抱上去:“月月……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还能见最后一面。”西宫月昳:……啊啊啊啊啊——他也茫然得不行,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到最后是太宰治把他扒拉起来,随便穿了件衣服,在深夜打了车去了医院。太宰治瞅着他这副失了魂的模样,更加没有办法面对了。
只能把自己的手覆在对方冰凉的手背上,试图没有存在感地给一点点小小的安慰。到了医院,西宫月昳才发现他和太宰治的衣服穿反了。无人在意这个小问题。他们见到了雪野,已经哭得不成模样的雪野,她披着一条毛毯,一侧的头发被火苗烧得卷曲了起来,脸颊上还有一点没擦干净的碳灰,眼眶瞳孔,在不断擦拭眼泪的过程中妆容全都花掉了。“月月。”她的声音已经哭哑了,“你来了。”说完,就不能发出任何一个音节。雪野把自己埋进毛毯,颤抖着恸哭。医生在一边叹气,对于自己没有挽回生命而感到由衷地悲伤。西宫月昳站在病房外沉默,太宰治握着他的手,无声地给予一点支持。“进去吧。”太宰小声说,忧愁到脆弱的声音,“我陪你。”西宫月昳木着脸。有谁能来救救他——有谁能理解,他不想进去只是因为不想直视自己的遗容——他的马甲究竟是怎么挂掉的啊!也许是医院的灯光太苍白了吧,一切都笼着一股惨淡的颜色,西宫月昳手足无措,紧紧抿着唇。他有想过自己需要给马甲的忽然离去解决后事,但这也太突然了。‘系统?’系统仍旧没有回应。西宫月昳只能期望系统只是去进行一个有些漫长的升级,说不定等修复几个bug,它就重新上线了。“太宰。”他看起来是货真价实的茫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仰着头,睁大的眼睛看着太宰,也只看着太宰治,“我该怎么办?”被依赖了,太宰治却完全不能因此而感到高兴。他宁可不要这种全心全意的依赖。从刚才起,西宫月昳就好似丢了一部分的魂,他牵着,推一步,动一步,把他按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他就乖乖坐下直到现在,一点也不挣扎。没有哭,没有崩溃。他心里那根弦反而彻底绷紧了,只能一直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西宫月昳身上,生怕出现一些不可控的事。“太宰?”西宫月昳又问了一次。他头顶翘着几根杂毛,有一缕头发丝没有被扎好,歪歪斜斜地落在后背。因为医院冷气太凉,太宰治把自己的外套也给了西宫月昳,铺在膝盖上。伶仃的、连影子都只有那么一小片的人。“月月。”太宰治什么都说不出口,有太多的话,由他来说却统统是苍白的。他过去抱住西宫月昳,沉默了很久,说了一句也许万能、也许没有任何作用的话,“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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