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费奥多尔的时候,对方已经十几岁了,虽然同样很可爱,却没那么稚嫩。“费佳。”他几乎没呼吸,屏着气,不知道是疼,还是因为看见这样的费奥多尔令人惊奇。太宰治用一种梦幻的、浮在空中的,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惋惜的语气说:“你身体退化到没有成为吸血鬼的时刻了吗?”“是,又如何。”费奥多尔挽了下垂在耳边的发丝,他拿着银亮锋利的手术刀,就行孩童拿起玩具,完全不会让人产生危机感,偏偏事实上又十分可怕。他坐在地板上,额头有一点细密的汗珠。处理伤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终究是一件消耗精力的事。但他的精神却很好。前所未有的好。以至于脸上罕见地挂着一抹笑,有点残酷,不是他平常敷衍人时露出的柔和微笑,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毁灭掉的那种,属于魔鬼的微笑。“你在惋惜吗?太宰君。”说起来,这个文野原著漫画,费佳好像要不当人了(挠头)西格玛质问费奥多尔“你异能力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不会吧不会吧,朝雾不会真的要搞个非人类费佳吧……x惋惜?太宰治现在思维有点顿顿的,各种令人兴奋的事情堆在一起,又因为身体缘故有些疲惫。但他很熟悉费奥多尔,所以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惋惜……确实会有一点的惋惜,如果说以后都见不到费奥多尔因为血液失态的模样。这种情绪并没有那么强烈。事实上他一直知道对方对于血液的厌恶,如果从此能够摆脱这种生理的低劣性,他不仅不会惋惜,还能真心实意替费佳高兴几秒钟呢——以后想看那种失控表情的话,他随时可以从记忆库里调出画面慢慢回忆。但费奥多尔,觉得,他会觉得惋惜。这听起来有些绕。太宰治直愣愣地看着费奥多尔,身上痛得不得了,脑袋里也晕乎乎的,他差点就笑出声了。——费佳好像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很在意他的看法。他没有提出留下,但是费奥多尔也没有要求他离开。恰巧,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太宰治嗷嗷呜呜地喊了一会儿,表示自己的伤口严重,睡不了沙发,然后就顶着费奥多尔要杀人的目光,安然躺进了主卧。平心而论,如果不把太宰治当人看,那么屋子里多一只宰,其实并不是什么令人糟心的事。他可以使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极低,安分起来的时候要求也很少,物欲更是低得几乎没有。
费奥多尔回忆了一下,发现这样的太宰治还挺陌生的。印象里,他不是这种受伤会变安分的人。即使变成了孩子,也失去了吸血鬼的能力,他的作息依然不太健康,往往要熬到深夜。房间里除了电脑的声音,就只有属于太宰治的呼吸声。费奥多尔坐在电脑椅上,窝了一会儿,忽得忍无可忍,转动椅子,踢了一脚床铺。结果就是太宰治一脸茫然地望着他。费奥多尔踹得很轻,但足够他醒过来了。“怎么了?”太宰治其实只占了床的一角,蜷在那里小憩。他睡得很放松,毕竟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和费奥多尔一起的时候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失血造成的疲惫。这茫然货真价实,费奥多尔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人的呼吸声能吵到哪去?他只是在意而已。“琴酒。”他扬了扬下巴,“解释一下。”他看见太宰治顿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因为……“哇。”太宰治蜷在床上猫猫探头,用一种超级惊叹的语气,“现在的费佳是真的很可爱。”费奥多尔:“……”他要开始怀疑现在的太宰治能不能听懂人话了。“我想来找你,结果正好和琴酒撞见了。”太宰治眯了眯眼睛,想起那个银发的男人。他只是被瞥到了一眼,对方就果断地追了过来,“现在想想,也许当初在游乐园里的时候,他就对我的生死起了些疑心,否则今天不应该如此果决地下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费奥多尔总结了一句,换做任何一个人作为太宰治的敌人,恐怕都会用最极端的手段去斩尽杀绝。他没有问游乐园的事。“我还挺佩服他的。说到底,我们都很难对什么东西拥有忠心,横滨的afia也好,这个组织也罢,就连漫画里提过的什么侦探社,我都一概没有兴趣。”太宰治垂下眼,“费佳,你看,我现在是真的无处可去。”费奥多尔依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关了电脑,跳下椅子又爬上床铺,同样是占领了床的一小部分位置。这床倒也算不上大,他俩却能做到完全不想碰,中间隔了很远。“费佳,你会一直保持这样吗?”费奥多尔转动眼珠,视线落到太宰治的脸上。这只猫的五官随着成长愈发优越了,少年时那种尖锐张扬的攻击性少了很多,轮廓变得柔和,甚至在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会显得有点忧郁。费奥多尔不得不承认,他是可以看着这样的太宰治,一直看下去的,虽然他每一次看见太宰治,都会想起他恶劣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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