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晏在院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他垂下眼帘,进到一旁的屋子里换了身干净衣裳,将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擦去。他走进厨房,端出专门为姜岁晏准备的那一小碗肉泥。“岁岁,吃饭饭了。”他放软声音去哄小床上软乎乎的那一小团:“宁灵果已经没有了,我们今天先吃肉肉好不好?”小家伙把自己埋进了被褥中,此刻听到兄长的声音,探出小脑袋:“啊呀……”他犹犹豫豫着,圆溜溜的眼眸似乎都黯淡些许,像只无精打采耳朵扁扁的猫崽子。姜明晏知道岁岁喜爱各种果子,对果泥。可如今条件所限,只得先暂时委屈岁岁了。他摸摸床上幼崽那一头乱蓬蓬的软毛,承诺道:“一会儿天更亮些,我就去给岁岁买宁灵果,岁岁暂且先忍一忍。”昨日他忙得昏头转向,只记得按时按着小家伙睡觉,等小家伙睡着了,他去收拾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时,才注意到宁灵果已经用完了。夜色已深,他只得把这件事先记下。小胖崽肚皮瘪瘪,哪怕心里还有些不大情愿,但眨巴眨巴圆眼睛,依旧跟等待投喂的小鸟似的,‘啊~’的张开了小嘴。姜明晏心尖软软,舀起一小勺肉泥送进圆圆小嘴里。“啊呜~”小胖崽一口咬下,将勺子上的肉泥全部含进嘴巴。“呀……”他动了两下嘴巴,然后咽下,小脸蔫巴下来。姜明晏不明所以,小胖崽却不再张口,任由装满肉泥的小勺在嘴边徘徊。姜明晏感受到小胖崽的坚决,沉思一瞬,将目光看向小碗里的肉泥。他尝了一口小勺里原本为小胖崽准备的肉泥,怔愣住。……太咸了。姜明晏垂眸,看到睁着黑亮圆眼睛乖乖望着他的小胖崽。小胖崽虽然被塞了一勺咸到发苦的肉泥,却丝毫不恼,见哥哥望过来,没有再拿着勺子让他吃,就咧开小嘴露出甜软的笑容。姜明晏心中却难以抑制地漫起沮丧和对自己的厌弃之情。他强撑着没有露出难堪的神色:“是哥哥没有注意,厨房里还有一些灵兽奶,岁岁早上先喝灵兽奶好不好?”小胖崽不明所以,但一听不用吃咸咸的肉肉了,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点头:“呀!呀!”姜明晏端着小碗走出屋子,一步一步走进厨房,把碗里的肉泥倒掉,新取出个干净小碗,最后打开盛着灵兽奶的特制玉壶。玉壶里漾着一层浅浅的乳白色,将小碗填满后,剩下的灵兽奶愈浅,与大片漆黑的壶壁泾渭分明。姜明晏定定地看了一眼,凌厉凤眸中堆叠的疲倦愈加明显,心底难掩挫败。他是怎么了?宁灵果没有了,他直到昨日夜间才发现。灵兽奶只有薄薄一层了,他却还没有弄清楚要去哪里才能买来灵兽奶。将肉泥喂给岁岁前,他为什么就不记得自己先尝上一口呢?情绪愈演愈烈,喉咙中有什么东西梗咽着,胸腔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失望。“岁岁还在等我。”许久,姜明晏喃喃出声。他端着小碗回返。屋门半掩着,他轻轻推开,可是还没迈进屋子,看清屋内情形那一瞬间,姜明晏心脏骤停。半尺长的小蛇通体纯青,一条乌黑细线从前颚横贯全身,一直蜿蜒到尾尖。是竹青乌线蛇。姜明晏曾在灵兽全鉴上看到过竹青乌线蛇的名字。竹青乌线蛇有剧毒,哪怕是练气九层的修者在它的毒牙下也讨不了好,更何况岁岁一个未曾修炼过的婴童?此时,竹青乌线蛇就离小床不过几步之遥,蜷曲着身体,头部略微抬起,毒牙微露。更让姜明晏呼吸急促的是,小床上的小胖崽不知何时扶着小床栏杆站了起来,他看着地面上的竹青乌线蛇,圆眼睛里盛满了好奇,像一只跃跃欲试的猫崽,似乎下一刻就要伸出爪子去拨弄一二。“岁岁——”姜明晏发出急促的音节。耳边似乎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的跳动声,血液奔腾轰鸣,他的目光牢牢钉在竹青乌线蛇细长的蛇身之上。一击。只有一次机会。姜明晏命令自己冷静。岁岁的性命此时掌握在他手中,他不能慌。很快,竹青乌线蛇动了,它像利箭一般射向小床上的孩童。但一道迅疾的黑影比它更快!
“铮——”竹青乌线蛇被一柄乌黑长剑贯穿七寸,牢牢钉在了地上。姜明晏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满身冷汗,方才持剑的手不断颤抖,另一只手上端着的小碗已经被他不知不觉中捏碎,碎片划伤手掌,鲜血和灵兽奶混杂,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但他却顾不上这些细节,他大步走近小床,嗓音冷厉:“姜岁晏!你刚刚在做什么?你怎么什么都好奇!”被训斥的小幼崽望着兄长,他没有被兄长冷肃而严厉的质问吓到,反而将圆眼睛弯成小月牙,身体前倾靠在栏杆上,两只莲藕似的小胳膊从栏杆缝隙伸出,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兄长。——不是求抱抱的姿势,而是给了姜明晏一个带着奶香气的拥抱。哥哥,不难过。小胖崽懵懵懂懂,可在此时,他却似乎什么都懂。姜明晏怔住。他低喃自语:“我在做什么?”岁岁什么都不懂,他不明白竹青乌线蛇很危险,他不懂那锋锐的毒牙可以在一瞬间要了他的命。他应该去教岁岁,去告诉岁岁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而不是将自己的后怕与疲倦发泄在岁岁身上。姜岁晏将身前软绵绵的一团从小床中抱起来,低声道歉:“岁岁,抱歉,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凶你。”“咯咯……”小胖崽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姜明晏,磕磕绊绊地咿呀学语:“咯咯…不、不哭。”姜明晏眼眶一酸,薄唇抿出一条倔强的弧度,在眼泪滴落前,他将脸埋进怀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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