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莲雯抿了抿唇,看着姜明晏怀中沉默的小孩子,脸色有些苍白,解释道:“那日和你们分开后,我们一行人就在芜洲四处逛了逛。昨日,我们进了薄暮山脉,准备返回中洲。但还没进到深处,夜间休息时,三爷爷就察觉到不对劲,朝曲源庄赶去,没想到,还是晚上一步。”“你不必自责。多亏了有你们的帮助,南庄才能还有人幸存。”姜明晏道:“若不是你们,风骨狼还会杀死更多的人。”“你的同伴们呢?”姜明晏望了眼她身后,问。“活着的人都已经被救出来了,他们在看护那些伤员。”长孙莲雯看了眼小云:“三爷爷知道昨夜有人牵出飞马,赶去了山河城报信。”“方才我注意到有飞马车降落,就知道是山河城来人了。”长孙莲雯叹了口气:“没想到竟是你们。你们没事就好。”“我和岁岁无事。”姜明晏谢过长孙莲雯的关怀,然后道:“唐家人已经知晓曲源庄的事情了,派来帮忙的人就在后面。”不森晚整理过他们几人更加急切,唐九不断催促着飞马,这才率先到达。“我和岁岁有长辈在西庄,我想带着岁岁过去看看。”姜明晏轻声道:“现在这里的负责人是唐九,有什么事,你可以和他商量。”唐九闻言颔首:“长孙小姐。”看着唐九和长孙莲雯说过话,姜明晏才抱着岁岁转身朝西庄走去。走过数次,异常熟悉的路如今竟显得有些陌生。夕阳西斜,绚丽的金红染透天际。染上了血迹的碧绿树叶在夏日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姜明晏停下了脚步。不远处,熟悉的院子院门紧闭,门上不知染上了谁的血,暗红色的。门前还有拖拽过的痕迹,异常刺目。院墙塌陷,破碎的砖瓦散落,旁边葱郁的高树被拦腰折断,断口边有几道锋利的爪痕。“哥哥。”岁岁轻轻喊了一句,沉默下去。姜明晏抱紧岁岁,他感受着怀中温暖的、沉甸甸的重量,似是从中汲取到了些许力量。那股力量支撑着他,让他艰难地抬起脚,朝那处残破的院落走去。“吱呀——”院门打开了。陈伯仰面躺在院子里,脸上有四道深深的爪痕,胸口空荡荡的,身下是一大滩血。他身上穿着一件岁岁十分熟悉的长袍。黑色的,布料柔顺,针脚细密。那是岁岁和兄长送给陈伯的。陈伯那日换上时,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岁岁挣扎起来。姜明晏弯腰,将小孩子轻轻放下。他看着小孩子没站稳,就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岁岁跌坐在地,抱起陈伯冰冷僵硬的手:“伯伯……”“伯伯你醒醒……”岁岁上次和大黑弄坏了你的菜苗,你不是说要领着岁岁重新种吗?你还没吃到岁岁从山河城带回来的云海糕。云海糕甜甜的,岁岁很喜欢吃。你也尝一尝,好不好?可是,不论岁岁如何呼唤,陈伯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岁岁抱在怀中的那只手冰冷而僵硬,再也不复岁岁那日在陈伯怀里撒娇时感受到的温暖。“岁岁。”姜明晏看着跌坐在院中眼泪大滴大滴落下的小孩子, 掩去眼底痛意,僵硬地动了动唇,发出干涩的声音。他往前迈了一步, 要上前去将小孩子拉开抱起。虽然姜明晏不愿承认, 但终归, 还是要让陈伯入土为安。可是,他刚刚抬起脚, 却又突兀停住。姜明晏看到了一块糕点。一块小巧精致的、沾上了灰尘的糕点。它就静静地躺在不远处, 像一颗蒙尘的真心。姜明晏愣愣地望着它, 似突然被人狠狠地从一片虚无中推出, 灵魂重重跌落在地。于是, 因过于悲痛而忽略过去的周围事物鲜明起来。他看到了熟悉的木桌,板凳。它们翻倒在柴房前,桌角下还压着一张油纸, 四周是散落的糕点。柴房木门开着,里面整齐地摞着那日姜明晏劈好的柴火。
姜明晏走过去, 扶起木桌板凳。他站在原地, 望向柴房。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柴房角落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那里有一张桌子, 上面堆满了食物。灵米、灵蔬, 还有姜明晏和岁岁那日送来的妖兽肉、糕点。桌子下面,是一个干净的大木盆。里面是大黑的大骨头。……大黑呢?姜明晏迟钝地想。大黑在哪里?柴房前空荡荡的, 那只毛发乌黑, 威风凛凛的黑色大狗呢?姜明晏心中涌起一股急迫。他必须要找到大黑。姜明晏抬脚就要走进柴房。大黑一定还在这里。院子就这么大,他一定能找到大黑的。“哥哥。”岁岁小小的、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打断了姜明晏的动作:“大黑在这里。”姜明晏怔忡转身。小孩子不知何时轻轻地放下了陈伯冰冷的手臂。他听到了微弱的呜咽声。——是大黑。于是,小孩子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吱——”小孩子推开了堂屋紧闭的屋门。堂屋的屋门是朝里打开的,明明看起来关的那么紧,可是,小孩子不过轻轻一推,它就自然而然地打开了。是不是陈伯也希望岁岁打开这扇门?岁岁不知道。屋内,靠墙的大柜子里,不断传来细碎的声音。小孩子用力拉开柜门。里面卧着一只黑犬,它的两只后爪和两只前爪分别被布条紧紧地捆住,嘴巴也被布条缠住。它挣扎着,可是身上的束缚将它的挣扎吼叫尽数吞没。岁岁伸出小手,尝试去解开黑犬身上的布条。可是,布条系得很紧,岁岁解不开。“岁岁去叫哥哥来。”小孩子摸了摸黑犬的脑袋,转身跑向院子。“哥哥,帮大黑解开吧。”扯着兄长的衣角走回柜子前,岁岁带着哭腔央求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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