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新科锦标赛冠军的侍女们见到女主们,便红着脸嬉笑跑开。菲利克斯爬下梯子,腼腆地拨弄着耳后的卷发,仿佛因为受女性青睐的场景被艾格尼丝看见而感到不好意思。他彬彬有礼地问:“您有何吩咐?”艾格尼丝瞥了伊恩一眼。黑发骑士笑眯眯地举起双手:“那么容我就此告辞。”“也不是不可告人的事。”艾格尼丝转向菲利克斯,“庆典 iii
从立下约定到舞会的一个月里,伊恩与艾格尼丝渐渐变得熟悉。除了必要的讲习,艾格尼丝基本独自行动,总挑些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读书或者散步。而只要伊恩成功在常人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她,她就不会强行驱赶他离开。这并不意味着艾格尼丝忽然接受了伊恩。哪怕是那时,伊恩也很清楚,她只不过是在冷面拒绝与无言容忍之中选择了后者。伊恩很快发现,与其说艾格尼丝不擅长拒绝他人,不如说她缺乏拒绝旁人所需要的意志。再微不足道的请求,只要拒绝,就有可能会令对方不快、甚至招致厌恶。而艾格尼丝身为堂堂伯爵的女儿,竟然如此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以致在人际交往中维持着几近卑微的姿态。--哪怕对方是伊恩这样无足轻重、半途被收留的家伙,她也不愿意与他撕破脸。换而言之,众人口中的“好脾气”不过是艾格尼丝为了不被人讨厌的策略。然而,自相矛盾地,艾格尼丝从来不会因为恐惧被人厌恶而主动讨好他人。她只是来者不拒,却也吝于出力挽留。从最开始,她就放弃了一切幻想,认定每个接近她的人都终将离开。但当伊恩察觉艾格尼丝性格中这一棘手的部分时,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我只打算跳第一支舞就走,当我整晚舞伴的事是随口说的。”那个至今回忆起来熠熠生辉的夜晚,当艾格尼丝如此宣布时,伊恩在一瞬间,同时感受到了喜悦与不甘:他一个月来的努力并未白费。她害怕再与他接触就会产生好感,因此先一步认输撤退。但也因此,他反而像是输家。艾格尼丝选准了时机。伊恩甚至来不及作答,第一支舞曲便已奏响。即便是一年中最具狂欢氛围的丰收庆典,也以优美庄重的群舞开场。男宾与女宾列队结成两个同心圆,时而分离时而面对面。只和其他淑女一样在原地转了个圈,艾格尼丝便判若两人。她转得飞快,比身旁的奥莉薇亚先两拍。一缕金发趁机挣脱发髻在颊侧落下,伊恩的视线被牵引过去,恰好捕捉到艾格尼丝绽开笑容。艾格尼丝将往日的审慎与卑怯甩脱了,下巴微微扬起,第一次坦荡地与伊恩对上眼神,而后狡黠而骄傲地向他挤了挤眼睛。她不会让他如愿,他在触碰到她之前就已经被远远甩开。她以耀眼的姿态如此宣告。这是艾格尼丝的挑衅,因此她一直看着伊恩,整支舞曲自始至终看着他。而在她被孩子气的喜悦点亮的眼睛里,在她随步伐流动的裙裾弧线里,在悬浮在舞厅半空的魔法烛焰营造出的虚幻光影里,伊恩第一次感到目眩神迷。舞曲前半就像是堕入梦中,事后不论他怎么回忆,都无法记起清晰的细节。而后,非常突然地,伊恩清醒过来。舞会上名符其实的明星--海克瑟莱长女的曼妙身姿从他的视野中滑过去,他同时看见了数不清的、追随着苏珊娜而去的目光。但并非所有人都被苏珊娜夺走了注意力。毫无防备地,伊恩与凝视着艾格尼丝的人对视,而且不止一次。落在艾格尼丝身上的热切注视在伊恩胸腔内点起阴冷的火,他与这陌生的感受磨合着,哂然承认他有那么一丝不快。艾格尼丝显然也注意到自己比往常引人注目。她的反应比伊恩更大。他清楚瞧见,她打了个寒颤,最初趁着得胜劲头泼洒的无畏光彩瞬间黯淡。直到舞曲结束,她不再做出格却也迷人的小动作,唇边也只挂着礼节性的微笑。但她依然与他互相注视。在某些方面,她倒是意外地要强。一曲结束,艾格尼丝规矩地行礼致意,而后自然而然地融入人丛、消失不见。傲气缚住了伊恩的双脚,他没有追上去。有那么片刻,他只是茫然地环视四周,顺大流邀请映入眼帘的第一位姑娘跳下一支舞,却甚至没记住舞伴叫什么名字。浮空的烛焰随乐曲变幻着色彩,伊恩只觉得一切都比刚才显得暗淡无光。“伊恩,你有没有看见艾格尼丝女士去哪了?”舞曲与舞曲的间歇,有人拦住伊恩发问。伊恩怔了怔,认出这双在第一支舞时和他短暂互相逼视的眼睛。奇怪的是,刚才那股躁动的不快感已然无影无踪。他意态自然地耸肩:“我也想知道。”他记起眼前人的名字,熟稔地谈笑两句后拍拍对方的肩膀,忽然发现自己实则是想将这人从自己的眼前尽快推开,好往舞厅边缘走。“伊恩?这么快就走了,这可不像你。”迎面撞见的友人这么说。伊恩用手掌在颊边扇风:“我出去透口气就回来。”“你该不会酒喝多了吧?”“你什么时候见我醉过?”伊恩与友人戏谑数语后道别。他一头扎进厅外花园寒冷的秋夜里,有一瞬微微晕眩,倒的确像是微醺的症候。丰收季节的荷尔施泰因已经十分寒冷--至少与伊恩长大的科林西亚相比,这里的秋天已经与初冬无异。也因此,白鹰堡的后花园里人影寥寥。即便有爱侣想要借树荫遮蔽相携私语,想来也挑了避风的角落。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伊恩半是遵循直觉半是揣测,找到了艾格尼丝。她坐在灌木丛后的石凳上,半个人藏在松树青苍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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