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七寸如此好拿捏。铺开?九九消寒图, 萧时善提着笔在上面轻描,非常严谨地加了朵梅花,然后沾了点朱红, 将其中一片花瓣染红。眼下刚刚入夏,离冬日还早得很,此时拿出九九消寒图,不过是为了记记日子,等三个月一到,她就?把这幅图扔到他面前, 多一日都算他?食言。在码头登船后, 萧时善才逐渐琢磨个味儿来,不是她反应太迟钝,而是他?表现得太过寻常,仿佛只?是临时?生出的?一个念头,她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如此宽和公正的?姿态, 让人但凡往别处琢磨琢磨,都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萧时?善也不是那一窍不通的?榆木脑袋, 他给她船引又肯帮她解决侯府的?麻烦,给?出了好处又费了心力, 居然只?是让她在他?身边待三个月, 听着就不像笔划算的买卖。当她试图表明态度,并且询问原因时?,得到的?回答是, “我要你安安稳稳, 心甘情愿地待三个月,而不是觉得我在以权压人, 逼迫于你。”萧时?善还真不好意思说他?逼她,毕竟是她没法拒绝他?提出的?优厚条件,可谁能说得准这不是另一种程度的?以权压人呢。她搁下笔,斜眼看向正在看舆图的?李澈,“你应该不需要人陪吧?”他?既然忙就?忙他?的?好了,把她放在这里当花瓶么。
李澈收回思绪,把舆图收到了一边,抬起头道:“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萧时?善抿了抿唇,事实上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跟他?相处,想从之前找找经验,又突然发现,他?们俩似乎从来就?没好过,相敬如宾都够呛算得上,幸亏是及时?止损,要不然就?是活脱脱的?一对怨侣。她抚着衣袖,语气寻常地道:“你不是见着我就?烦吗?我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你的?眼了。”李澈微微拧眉,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她还能冤枉他?不成?,萧时?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还用说吗?我难道不会用眼睛看,用脑子想?”他?朝看了她一眼,手握着圈椅扶手,“那你最好别?用眼睛看,别?用脑子想。”好啊,连她的?眼睛和脑子都挤兑上了,萧时?善冷笑道:“是是是,我就?是这般一无是处,比不得大人颖悟绝伦。咱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如何相提并论?,还是多亏你英明果决,早早地把和离书丢给?我,如今看来,一拍两?散对谁都好。”李澈黑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听完她的?这番论?调,不得不纠正她一个点,“是你要和离。”这有什?么要紧的?,她瞥了他?一眼,拿了本书册当扇子,“日子过不下去,当然要和离,难不成?还等着你写休书啊?你以为你那么好伺候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干了成?不成??正好腾出位子,让你另请高明。”在卫国公府那会儿,除非是被他?逼急了,她才跟他?顶上几?句,大多时?候她都带了点温柔小意,可是现在,温柔小意有个屁用,反正他?早看她不顺眼了。李澈脸色难看,忽地起身,脚踢到了桌子,桌上的?青玉山峰笔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声响。萧时?善愣了愣,旋即梗起脖子,摔东西谁不会啊,她抬手一拨,就?将手边的?茶杯拨了下去,又脆又响。他?忽地看向她。她也瞪了回去。屋里闹得动静太大,六安急忙跑过来,只?见地上又是碎瓷又是笔杆,笔架都缺了一角,这是动上手了,“公子这——”“出去!”萧时?善被他?唬了一跳,随即挺起腰板,直视着他?道:“你喊什?么喊,吓唬谁呢,你是不想瞧见我吧,何必指桑骂槐!”六安赶忙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听着萧时?善骂得正起劲,他?抬手擦了擦汗,心道这三少奶奶以前瞧着也是个温柔体贴的?天仙美人,怎么几?年不见,性子如此泼辣了,不过再怎么样也比公子好伺候些。“你不用故意气我,等你的?消寒图画完了,想去哪里都可以,到时?不会有任何人拘束你。”萧时?善从来就?没有多少耐心,以前是这样,过了这几?年,似乎也没让她戒骄戒躁。跟她恰恰相反的?是李澈,他?的?耐心绝佳,有种不疾不徐的?沉稳,仿佛天大的?事也能冷静应对。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恰好在萧时?善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凡他?多说一个月,她都得再犹豫犹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睁大眼睛焦灼又不耐地瞅着他?。李澈看了她片刻,斟酌着话语,“我们似乎走?了许多弯路。”萧时?善不客气地呛声道:“方向不对,走?再多的?路也是白费力气。”“所以我想换条路走?走?。”他?捡起青玉山峰笔架放回桌上,不跟她争论?,但也不认同她的?话。萧时?善不是傻子,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恨得牙痒,“是你写的?和离书,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既然写了就?别?反悔!”萧时?善此时?的?心境如同一只?扑腾着翅膀四处乱飞的?小鸟,飞出笼子老远了,才骤然发现脚脖子上还拴了条银链子。她既心慌又气愤,看着他?就?来气,左右睃巡了一圈,实在没有趁手的?东西,便抓着手头的?书册朝他?身上砸。打架是个力气活儿,尤其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别?说占据上风,要想讨到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气得浑身发抖,手里也没留着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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