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现在特别想念海音。别看她对着记者叔叔侃侃而谈,其实她心里虚的要死。她说的这些话全是两个礼拜前在省城的林业大学温室大棚里听舍友姐姐和唐教授说的,当时他俩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她多进点花。隔了这么长时间,她还能记住多少呢?只能含含混混敷衍过去了。要是海音在的话,她肯定能够把所有内容都重复一遍。高强读不懂她的遗憾,只小步幅地溜过来,压低声音问:“你干嘛还非得把唐教授叫过来?人家肯来吗?”江海潮也小小声:“为什么不肯,多被采访一回,他能提高知名度,都卖出去好多花的。”高强真要疯了:“买他花的人多了我们怎么办?这时候你学什么雷锋啊?”江海潮却认真道:“我们得让他知道,经常在我们这边呆着,就能多被采访,就能更出名,这样他才能对我们更上心。”高强的脑袋都成浆糊了。她要唐教授对他们上什么心啊?他们还在上小学呢,距离大学很遥远的。江海潮恨铁不成钢:“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一亩田种花木能挣两万块呢。”她这个当老大的可不是只管自己死活,不过小伙伴们的未来。她当初跟学习小组的组员们说过,让他们放心大胆地考县中,哪怕自费5000,她也想办法让大家挣到。只是学习和挣钱真的难以兼顾,她只能另辟蹊径啦!现在小伙伴的妈妈们都已经投入到服装事业中,开始认真地挣加工费。那爸爸们也不能闲着呀,田里种庄稼是种不出黄金来的,必须得赶紧改成更挣钱的呀。现在有个林业大学的教授就摆在眼前,不好好用他,等着明年辛辛苦苦种一年,只剩个口粮吗?高强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班长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他张张嘴巴,左看右看,十分讲义气的警告她:“你别傻呀,到时候大家都种花了,你家上哪儿卖花去?哪有那么多人过来买花?”天呐,雷锋附体也要管自己死活呀。真是的,愁死个人了。江海潮却摆摆手,胸有成竹:“没事儿,山不过来我过去。”真正下乡搞农家乐的城里人还是少数中的少数。光指望他们带花走,那销路永远畅通不了。她的想法是把花送到城里去。高强听的直犯嘀咕:“你是打算去花鸟市场租个摊位,还是直接批发给周叔叔的那个朋友啊。”其实也不是不能当二道贩子批发哦。人家的杜鹃花进价不是8块钱来着吗?他们便宜点,3块钱批发进来,6块钱批出去,赚个三块钱的差价,挺好的。江海潮摇头,她从来没想过去花鸟市场。她不能老麻烦人家。人情欠多了,以后他们要怎么还?这又不是抬抬手就能办成的事儿。她的目光还是落在已经掌握的人脉上。她一个小学生能有什么人脉啊?是求建生表舅帮忙吗?嘿,她可没这个脸。她的人脉是买衣服的顾客,在市里买他们衣服的顾客,跑到周雪莹妈妈单位来买内部货的顾客。她在周妈妈的单位看到了,哪怕是冬天,也摆了好多盆花。据说有上级领导来检查的时候,需要的花更多。市里其他单位的情况也差不多。当时他们还没想过搞大棚养花呢,听了只觉得这些单位好舍得花钱。现在,这就是现成的销路啊。“等等。”高强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买我们衣服的主要还是退休职工和他们家里人啊。人走茶凉,哪怕是领导,他们都已经退休了,哪怕他们单位需要花,也不会听他们的呀。”江海潮意味深长道:“你没发现吗?退休领导的儿女大部分都是单位的中层干部。像买几盆花这种小事,都不用惊动单位的一把手,后勤管理采购的人就能决定了。”高强都不知道上哪去找自己的舌头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你都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江海潮又想揍他了。长耳朵干什么用的?从秋天开始,每个礼拜天他们都去市里卖衣服。来来往往的顾客说的十之六七都是各自单位的事儿,难道他就听不到吗?高强委屈死了。他耳朵当然没聋。可正常人听这些不都听个热闹吗?而且他还提着挺无聊的。怎么还能从里面找挣钱的门路啊?江海潮是真埋汰他。跟他一比起来,虞凯相当的聪明睿智。他甚至大着胆子主动推销他家承包的大沟,保证是活水,所以虽然也给鱼加饲料,但基本等同于野生鱼。味道跟养殖的完全不一样。刚好那天周妈妈他们单位领导值班,吃了没加任何辅料的鱼头汤,感觉相当鲜美,就拍板定下今年年底给单位职工发福利,用虞凯家的鱼。看,这事很复杂吗?没那么复杂。
在跟他们打交道之前,江海潮一直以为想做公家单位的生意,就跟报纸杂志上说的一样,必须得给人好处,要送大大的回扣。但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她慢慢发现未必如此。好多时候,这些公家单位具体办事的人真正想要的是方便。最好直接把东西送到他(她)手上,别让他(她)东奔西跑就行了。哪怕拿回扣,也没那么夸张。她不可能跟其他的供应商拼回扣,她能提供的就是两个字:方便。把这点做到实处,她觉得还是能够好好挖掘下这条销路的。实不相瞒,明天她就打算带盆花去卖衣服的大礼堂。那里暖和,有空调,不用担心一天时间花就会被冻死。到时候来买衣服的人看了感兴趣了,销路自然也就打开了。高强感觉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甚至怀疑江海潮两个礼拜前说要搞大棚养花,就已经盯上了这些买衣服的顾客了。妈呀,她这薅羊毛的能耐,一个人身上起码要挣三份钱。江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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