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会真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呢,她只会趁机笼络人心:“什么外人?你们都是自己人。”她如此热情坦荡又大方,简直堪比湖港镇街上处处绽放的太阳花,仿佛人间彩虹。搞得美术生们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心头泛起羞愧,他们很不够意思哦,君子待之以诚。即便不能像《诗经》上说的那个什么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起码也得投桃报李吧。于是大家绞尽脑汁,帮她查漏补缺:“可是你们怎么保证酒店还有婚庆公司乐意像五一那会儿一样从湖港进花呢?他们完全可以提前货比三家啊。六月花本来就多,多挑两家,肯定有比湖港更便宜的,你承认不?”承认,当然承认,怎么可能没有更便宜的呢。论起单种花的种植规模,湖港压根比不上省城那边的几个鲜花基地,人家还有地利优势。但是。好比她江海潮如果想找新厂代工衣服,能不能找到代工费更便宜的地方?绝对能,她相信10块钱一件衣服都有好多厂抢着要订单。可她会另起炉灶吗?不会,起码短时间内不会。便宜的加工费是诱人,但合作陌生人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人家能不能如期交货,交出来货质量又如何?人家会不会拿了原料直接跑路?步步是坑。哪怕你事后讨回了公道,让对方赔钱了;可你耽误的商机,趁机抢掉的市场怎么办?与其冒这种风险,不如按部就班和熟悉的供货商合作。反正哪怕少赚点,那也是赚到的。江海潮没拿做衣服举例子,主要是她的小伙伴们吧,这会儿显然对设计衣服有点应激反应。为了长久利益,她还是只说花的事。“采取预合作的方法,起码饭店还有婚庆公司能保证到时候有花供应,不至于开天窗。收益稳定,风险小。好比有份工作,月薪一千,到月发工资。还有份工作靠提成,好的时候一个月两三千,不好的时候一分钱没有或者只有两百块的生活费。你们选哪种?”当然是选第一种的人多,安稳踏实啊。不然为啥人人都说个体户赚得多,真从单位停薪留职出来投身商海的却凤毛麟角?美术生们听的“哦”起来,却还是有人提出疑问:“就没非要找最便宜的,想降低成本的吗?”“有啊,但真不多。甲方基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夫妻店家庭店,所有的活都事必亲躬。但这种一人身兼数职,都很忙很累,只能抓大放小。鲜花的开销相对于婚庆消费来说,小头中的小头,更花钱花大钱的地方太多了,顾不过来。”江海潮掰着手指头数,“还有一种是上规模了,雇了很多人,各司其职的那种。这种倒是可以满城跑找最便宜的乙方,但是,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万一他(她)找来的便宜店到时候提供的花一塌糊涂或者干脆没花供应,那该怎么办?老板会理解他(她)是为了单位着想,想省钱吗?”不会。作为一个小老板,江海潮可以替资本家们发言:会个鬼啊!她只会愤怒手下人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瞎折腾啥?该汇报的不汇报,什么都你自己拿主意了,要我这个老板干什么?我理解你,被你搞砸的婚宴能理解我吗?人生大事被毁了,客户不活撕了我都得感谢伟大的法治社会。既然如此,打工人为啥非得出头冒这种风险呢?安安稳稳按照老规矩做下去不就好了。按照商业书上的说法和江海潮自己的亲身体验,真正的生意人根本不追求极致利益,而是寻求利润和稳定之间的微妙平衡,哪怕少赚点,不瞎冒险就好。不然为啥大家都说万事开头难,开拓新市场最难,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根本拿不下呢。众人恍然大悟,得亏江海潮长得高,模样能唬住人,不然让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妹妹来上课,感觉好微妙啊。江海潮趁机挥舞小皮鞭:“抓紧啊,多设计两种寓意美好的新娘捧花,多搞搞干花设计。五六不努力,七八徒伤悲。能不能阔绰地过暑假,就看你们的了。记住,今年6月6号、8号、18号都是旺季,现在已经订不到酒店了。”小哥哥小姐姐们只想捂脸,他们为什么要脚痒跟着跑到湖港来看热闹,是礼拜六的被窝不香还是礼拜六的电视不好看。哦,是礼拜六家里有爹妈,他们想拥抱自由拥抱蓝天的。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外面更危险!现在,他们是不是该庆幸新娘新郎们还是怕热的,得亏6月28日不是黄道吉日。好歹能让他们喘口气。然而江海潮残酷地打破了大家伙儿的痴心妄想。“七一,今年香港回归,七一结婚的人不比五一少。”哦,no!为什么瞬间连暑假都不香了。大热的天结什么婚,不能老实待在家里吃雪糕嚒。有那办婚礼的钱,买台空调吹吹它不香吗?江海潮人美心善,特别体贴地安慰小伙伴们:“不用想了,今年七一本来就是大日子,哪怕没人结婚,用花的地方也特别多。好多单位好多地方都要搞庆祝呢。”远的不说,就他们湖港,卢艳艳她爸爸已经在策划花车游街了。为了这事,海音还帮忙从一中的图书馆找了好几本书给卢爸爸做参考呢。没办法,他们只听说过外国有花车游街,但到底啥意思具体又怎么搞,镇上就没人见识过,只能硬生生地无中生有。按照卢艳艳打电话和她说的内容,江海潮感觉那就是个大杂烩,杂糅了好几个国家地区的花车游街内容,反复在四不像和包罗万象间蹦跶,最终呈现效果估计能闪瞎所有人的眼。美术生们听的目瞪口呆,个个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要说能拼敢拼,还是湖港人豁得出去。一个要啥啥没有的地儿,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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