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的口味也慢慢刁钻了起来,知道现包的和速冻的差别有多大,惊喜地说:“你要自己包饺子?那我能叫两个朋友过去吃吗?”“加上你我,人数不要超过五个。”陈瓦霜道。“没问题。”妮娜很快发简讯给朋友,让朋友明天中午去吃饺子。次日,公寓来了一男二女,他们还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要包水饺。陈瓦霜正好拿着手机,看了眼手机日历,真是凑巧,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霜降。虽然她不是这天出生的,不过也感觉很亲切。视线不知不觉移向旁边的那个日子,她的心头不可抑制地一促。那是陆墨白的生日。几天前,他已经满了29周岁,正迈向30岁。忘了是哪天,开车的路上聊起了年龄,陈瓦霜调侃:“等我大学毕业,陆叔叔你都三十多了。”他不屑地道:“三十多了又怎么样?”陈瓦霜:“没怎么样啊,我就是觉得,你还挺老的。”他气得把车停了下来,扣着她的下颌,咬了她的唇瓣:“记住了,哪怕等叔叔四十多、五十多、七老八十了,你再嫌弃,也只能跟我一起变老。”这一年多,她假期一般回巴黎,妈妈会过去陪她,只是她再也听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也许已经接受了现实,也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接受了那种出身很好家境也很好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也挺好的。夏家的公司没有受到影响,在网上搜新闻发现他堂哥也顺利地升了职。大家都挺好的。有人洗净了手说要学包饺子,陈瓦霜收起情绪,笑道:“好啊,谁包的谁吃。”…… 重逢下午去涅瓦大街上开办的某语言学校上课。陈瓦霜已经在这儿坚持上了一年多的俄语课,班里的老师、同学都已经混熟了,法国男同学亚历克斯及他的乌克兰女友凯瑟琳跟她尤其要好。有次班里要求介绍自己国家的传统服饰,陈瓦霜穿了套汉服去上课,凯瑟琳对汉服很感兴趣,缠着她问东问西,表示自己也想穿一下汉服,后来陈瓦霜把这套汉服送给了她。
今天上课时,亚历克斯没精打采,凯瑟琳也没来,陈瓦霜问了一下,才知晓两人吵架了,凯瑟琳去了莫斯科给朋友过生日。他们俩经常闹别扭,分分合合的陈瓦霜都习惯了,安慰他真正的离开,都是一声不响的,还建议:“等她回来,送她礼物道个歉就好了。”六点下课后,亚历克斯跟陈瓦霜一起离开,他边走边说:“凯瑟琳生的气有些大,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陈瓦霜道:“包包吧,中国有句话叫包治百病。”他起先一头雾水,后来又觉得有道理:“女人虽然喜欢买包,但是好点儿的包很贵啊,我没那么多预算。”“那就送小首饰之类的,凯瑟琳喜欢淘古董,你不如去古董店淘些小饰品……”亚历克斯眼前一亮,兴奋地道:“还是你的主意好,不如你陪我去淘吧。”陈瓦霜也喜欢去逛古董店,下课后也没什么事,便点头答应。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大楼出口,毫无征兆,那个男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薄暮冥冥中,陆墨白挺拔颀长的身影站在涅瓦大街路边,橘黄色的路灯已经点亮,冷凉的秋风灌满街道,将他的黑色风衣掀翻一角。男人侧身面对着大楼,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根烟,灰蓝的烟雾被风吹散。他还是那副清隽沉静的模样,像涅瓦大街两边的灰白色建筑,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精心打磨,尔后呈现出卓然不凡的气质。对上他幽深有力的目光时,陈瓦霜心跳瞬间停了一拍,脚步随之止住。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他有长达五年的脱密期,他们家不会让他走出国门的。在她出国前,夏泽亲口对她说:“就算他堂哥仕途平坦,陆家的人也不可能会接受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他一年放不下你,还有两年、三年……”站在并不宽敞的门口,看着不过几步远的男人,陈瓦霜感觉心如一块巨石,在水中不断地下沉却无处着落。她迈不动步子,不慎挡住了身后其他同学,亚历克斯奇怪不已,提醒地叫了一声她的英文名。陈瓦霜这才反应过来,往门边移了两步,让出通道。她挪到门边的墙后,视线被遮蔽,眼睛却不可避免地泛起潮湿。亚历克斯不明所以,站在一旁跟陈瓦霜面对面地说话,陈瓦霜的耳朵与喉咙好像塞了团黑心棉,听不懂他说的话,也说不出一个字。等身后的同学都走了出去,亚历克斯说道:“我们走吧。”陈瓦霜逃不了,避不开,小心探出脑袋,微微低头闭眼,只盼望抬眸时眼前空无一人,刚才的身影只是一场幻觉。可惜并不是。男人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分寸未移,只是烟头不见了,看过来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下一瞬眉心微拧,薄唇稍动,似乎就要开口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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