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夹在脑后也在滴水,顺着阿织的脖颈、脊背往下淌。
冰冷而缓慢。
“心心,我好寂寞啊。”他的声音轻飘飘地,尾音消失在空气中。但马上又从空气里把它扯出来,“不是让心心来找我的意思,我最近也没法去找你,要陪我妈妈。”
“你妈妈怎么了?”
阿织简明扼要地讲了一讲,又说:“——我妈啊,可能把那个孩子当成我了。”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他低低地笑,“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凶手的。”
“你知道自己被黑帮悬赏了吗?!”礼心的声调又提起来。
“嗯,知道啊。”他漫不经心地说,“心心总是会忘记,我是杀手来的。”
“那你还不小心一点?!”
听到礼心少见的暴躁,阿织面前仿佛出现一道人影——他那弥漫的寂寞浓缩成一个具象的空缺,站在他面前了。
阿织是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只有十几年。
所以他既不吝啬表达喜爱,也不羞怯表达寂寞,忠于自我,从不苛待自己的任何感受。
而第一眼看到礼心的时候阿织就知道,礼心跟自己正相反,是在孤独中长大的孩子。
甚至孤独到从没有发觉自己是孤独的。
但它们已经从他身体里满溢出来,紧紧地笼罩在周围,让这个来自半封闭宗教中的年轻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疯狂的渴望。
渴望用任何方式去填补他的孤独。
如此美丽,单纯又干净的人,可太容易被诱惑了。久安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去“玷污”他。
比如自己。
没办法,阿织就是喜欢漂亮又特别的东西,喜欢让他有灵感的对象。他下定决心要跟这个人交朋友,亲亲他,抱抱他,一起度过一些愉快的日子,做一些好久没有做过的爱。
原本只是这样而已。
年轻的法礼者有许多有趣的地方。古板,嘴硬,但十分在意礼节,某些时刻又展现出意想不到的温柔;害羞却会沉迷性欲与高潮,一边虔诚一边堕落,深深迷恋着绞缠脖颈的窒息。
阿织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家伙。
所以他又下定决心了。
“心心啊。”
“干吗!”
“当我男朋友吧!”虽然说过喜欢,虽然上过床,但好像双方都从来没认为这是“恋情”。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倏然沉默了,是那种因为太过震惊而无法回应的沉默。不过阿织对此习以为常,且早有准备。
“法礼者和异教徒,侍奉神明之人和恶魔,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脑子坏了。”
礼心干脆地挂掉电话。但很快又追了数条消息过来:“妈妈比较重要,先陪着妈妈”,“不要冲动,小心一点,过了这一阵再说”,“把小树带给你烤饼吃掉。”
阿织端着手机看了好久:“不得了了,想跟心心求婚。”他敲下回复:“放心啦,相信我。心心也是,记得把我留在你那儿的衣服扔了,不然治安局会怀疑你的。”
许久过后,礼心才回了一个“好”。
此刻被其他更重要的事牢牢占据着大脑而暂时失去敏锐直觉的阿织,并没有察觉到,法礼者在恶魔面前从来不会如此“顺从”。
礼心今天参加了两场葬礼。
第一场,在吉格拉。
虽然他未在邀请之列,但还是一听闻雨滴的死讯就赶去了吉格拉社区。
往日热闹的社区今日格外沉寂,似乎都在等待着这场不公开的葬礼是否能换来某种“宽恕”。法礼者的到来,更为等待附上倒计时的钟声。
礼心看到身着一席白色长裙的少女躺在洁白的床铺上,像沉睡一般宁静安详。
脖子上系着一条象征悔过的纯白丝巾,被打成绳结模样,双手交叉放在心口。
她一席白色长裙躺在洁白的床铺上,像沉睡一般宁静安详。
脖子上系着一条象征悔过的纯白丝巾,被打成绳结模样,双手交叉放在心口。
礼心的心脏轰然震荡,握紧了拳头。
心教习俗中,逝者并不服白,而是与苦难之主蔽体衣接近的灰色亦或是群青色,他们认为这会让死者更接近苦难之主。
而白色,是忏悔者洗涤灵魂后的颜色。
这是礼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雨滴,少女有着如她母亲一般深邃的五官,长大后应该是一位美丽可爱且身材高挑的女性。
雨滴的兄长叶布蜷在地上哭泣,母亲坐在女儿床前,默然不语。虽然活着,但礼心明白,她早已经跟随女儿一起死去了。年迈的父亲跪在神像前,匍匐在礼心脚下,低声恳求:我的女儿向神明赎罪了,请不要驱逐我们。
被驱逐出心教的吉格拉会被罚没所有财产,不允许带走任何一分钱、一寸布帛,不会再得到教内任何帮助,不允许使用心教传统技术、从事相关行业,任何心教子民都有权力对他们施以惩罚。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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