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说,曾有不少外邦向王献上的异族美人,可都隐隐长着张类似东方人的面孔,而他们,都在第二天暴毙死在了王宫,无一例外。”明显令人迟疑的话,在楚司译看来,杰南尼的这段话,恐怕是杜撰出来,试探自己的。因为蒙凯帕拉,这位埃及的王,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应是智慧的,理智的。楚司译玩笑地决定敷衍过去:“杰南尼,你这是欺负我对最近埃及的事不熟,就杜撰着来吓我?我这张脸可就有些东方人特点,都把我讲怕了。”杰南尼摇摇头,倒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从语言上,估计从对方身上套不出什么了。于是,他按照自己初始的打算,仗着自己年龄小,换了多个理由,软磨硬泡,硬是将楚司译带回了自己家。楚司译摊手:盛情难却,不过,正好也解决了暂时住哪儿的问题。只是路上,楚司译在回想杰南尼的一系列话时,竟是不自觉地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虑。夜是光的背面,太阳神阿蒙·拉被遮住双眼,看不到埃及的阵痛。当梅塞凯底特的船桨扫过埃及的夜,当阿努比斯化作山犬翻越埃及的沙丘[2]。日夜轮转,日走了,埃及的夜,降临。“姆特[3],我去烧水!”杰南尼说完便去了后院。此时简陋的泥砖[4]房里,只有楚司译和杰南尼眼盲了的母亲:玛雅。而玛雅,曾经是蒙凯帕拉的乳娘,年轻的时候,楚司译见过。所以说,有时候缘分,真是一件避之不及的事情。“奈芙蒂斯[5],打搅了。”楚司译俯身道。“不打搅,孩子,请随意坐,家里没什么能招待的,但希望你常住。”楚司译在室内环顾一圈,发现布局虽然总体俭朴,但是却十分整洁干净,一些生活留下的痕迹,似乎在诉说着这里的温馨。可是,杰南尼是书吏,一月能领到的额度,应当能支撑他们更好的生活才是?楚司译一问,玛雅面容温柔,语气平静而温和解释道:“他呀,每月都把多的钱,散给那些街边流浪的孩子。”“听这孩子自己说,他以前也这样受过司译大人的恩惠,成了有用的人后,也学着做做,哪怕能减少那些孩子一丝的苦难也好。”楚司译听后,目光微闪,原来背后竟还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他在埃及,遇到过太多事,也遇见了太多人。如果只是举手投足的一个动作,那他确实已经半点印象也没有了。“所以,您不是杰南尼的亲生母亲?”从玛雅的表达中,楚司译推断出。“不是,我是杰南尼三年前,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三年前?死人堆?可玛雅作为蒙凯帕拉的乳娘,后半生怎么也会得到善待才是?还有玛雅的眼睛,上面带着伤口,像是被刀刃划瞎。
“三年前”,这个时间点他不得不重视。还有,他不在的三年里,埃及似乎隐隐发生了什么超出他思维所正常预料的事。乌瑟性情的变化,雕刻他面容的神像广为人所知,民众奇怪的态度,巴图拿命的保证……以及,杰南尼虚虚实实说的话。不过才三年,造成的信息差,他感觉自己离开了一个世纪……若是有系统,这些发生的事都可以凭借系统去快速收集。但是当下没有系统,他只能选择自力更生。去弄清楚这让他深感奇怪的一切。楚司译:“要是现在,能有本现成的史书可供查阅就好了……”屋外。杰南尼烧完了水。在楚司译意料之内,这个书吏少年,果然趁着他洗漱,用帕子接触过他的脸。可那白色的帕子在他脸上怎样摩擦,也不见易容的痕迹。楚司译默默道:系统爸爸出品道具,果真精品。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思考,这易容会在什么条件才会瓦解?因为系统当时播报使用注意事项时,有这一项,只是他想着都要回星际了,有什么可注意的?于是成功被自己打断了……又一个悔哉达成。而杰南尼,他试探后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情绪似乎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他端着陶制水盆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人又精神起来,转头对楚司译问:“刚才巴图叔路过,说是王宫的图书房正缺个晒书匠,雨初去吗?”图书房?也就是埃及史官整理、保管、记录埃及历史的地方。自他优化埃及造纸工艺后,相比于在石头和兽皮上雕刻的繁琐,他们更多开始采用纸张记录。楚司译眼神一亮:‘在那里,一定有记录埃及近三年事情的文字!’日升一半,星月隐匿。街头商摊,已经摆满了琳琅的货品。楚司译一双杏眼,牢牢被中央街上热闹与风尘的景象所点亮。日常售卖的大麦啤酒,十字线陶,锦缎丝绸,金属器皿……流动售卖的盖塞尔的象牙制品,黎巴嫩的木材,阿旺斯的优质石料……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有不少往来贸易的外邦人,cao说着自带他国口音的埃及话,声画奇异又与这座城市的人文氛围奇妙地融于一体。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