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吧。被遛了这么一圈,众人全部懵逼起来,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他们这才想起罪己诏,皇帝不会说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哪怕回光返照,也不能让他重新开口了,那罪己诏到底怎么来的?苏贤妃擦干眼泪,哽咽的告诉大家,是陛下醒来之后,强逼着自己抬手,然后在她手中,一笔一笔的写了一句话。——朕错怪他了,朕要为他平反,下罪己诏,詹慎游,朕不想再看见他了。满朝文武:“…………”这是都开始出现幻觉了啊。不难想象皇帝看到的幻觉到底是什么,毕竟他把詹将军害得那么惨,这人一心虚,梦里的形象也会跟着丑恶起来。大家互相看看,都感觉心情十分微妙,罪己诏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出现天灾、或者人祸达到某种巅峰,皇帝才会不情不愿的写一份这东西,如今天下太平,却要来这么一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一般的大臣是不反对也不支持,司徒桓和闫顺英则在思考这事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真正强烈反对的,就是耿文锦一个人。没错,就他一个人。自从过了年,尚西关就没从鹌鹑的状态里脱离出来过,此时听了这么恐怖的事情,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反应,他把头低的更低了,身子也颤了一下,似乎他听到的不是别人说的话,而是第二只靴子落下的声音。耿文锦没他这么丧气,在华宁殿当中,他就大声反对,全然不顾天寿帝还在那边躺着,崔冶做足了孝子的模样,正坐在床边看着天寿帝,那药只是让他躺着,不能动,下多大的剂量都是不能动,意识却仍然清醒,也就是说,刚刚这群人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崔冶望着他,听见耿文锦如此失态,他登时扭过头,训斥耿文锦:“耿枢密,在御前大声喧哗,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脸红脖子粗的耿文锦这才反应过来,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鸡,顿时发不出声音来了。詹慎游平反不平反,对这些活人来说,关系不大,一来他是武将,他那唯一的儿子,如今也是武将,二来他们也知道,大齐皇朝如今名声真的太差太差了,虽说还影响不到朝臣实际的利益,可谁又想跟着背骂名呢。最惨的孟旧玉不提,他们这些孟旧玉的同僚,其实也挨骂了啊,老百姓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帮着抄家,他们就认一句话,天下乌鸦一般黑。……也就是跟耿文锦平时交好的那些大臣,想要帮他说句话,然后就是给他送过贿赂,不想打仗只想升官的废物武将们,想要把他给保下来。耿文锦之前就有预感,现在更是觉得预感成真了,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回到家里以后,恍恍惚惚的,甚至开始思考是逃、还是奋死一搏。管着枢密院的他自然知道应天府兵力如何,也知道丁醇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他领的都是外面的兵,比不上一直留守在应天府的真正精锐。但是在应天府里面起事,太难了,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一不留神,手下的人就容易反扑,不如找几个靠谱的人,带一部分兵力出去,跑到太子暂时无法控制的地方,然后再慢慢筹谋……即使那样很可能也只是延长他的死期,那他也不想明日就死。耿文锦的脑中有模糊的计划开始成型,他甚至想好了自己要去找谁,尚西关他不考虑,就让他死在应天府好了。而就在他过着脑袋里的名单时,东宫侍卫到访,说是太子请他进宫,有事相商。毫不夸张的说,耿文锦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他以为他要去赴鸿门宴,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但不去又不行,时间太短,他连正经的计划都没想出来。最后,他战战兢兢的到了东宫,却见到了一个对他温和有礼的太子。太子把他扶起来,周围没有 大招詹不休当初说想要回那个原来的府邸, 但在尚西关没被抄家之前,那座宅院还是在尚西关的名下,况且那里都被租出去当行院了, 孟昔昭着实觉得,不给里面消毒个三年五载, 根本没法住人。……所以他试探的问詹不休, 先以太子的名义赐给他家一座新宅院如何,孟昔昭是做好了被拒绝准备的, 谁知道,詹不休居然一口答应了。这就搞得孟昔昭有点愣, 但不管怎么说, 能答应就好,这也代表着, 詹不休已经渐渐走出当年的阴霾了。不再执着,就是好事啊。詹家搬回内城这一日,除了孟家夫妻没来, 剩下的几个郎君娘子, 全都来了,孟昔昭和孟昔昂在前院说话, 孟娇娇则来到后院, 打量詹茴的新院落。这座新宅子,是天寿帝准备赐给他另一个老丈人, 也就是现任淑妃娘娘父亲的,淑妃年轻且娇纵,家世又高, 对天寿帝来说,也是别有风味, 所以这宅子,他还算下本钱,如今被崔冶截胡,孟昔昭又去内藏库,大大方方的挑了一堆物件出来,摆放到新宅子里去。旁人不知道他挑的这些都是什么,但詹家人是知道的,这都是当年,从他们家抄走的东西。詹家是武将世家,家底也相当丰厚,孟昔昭认真搜罗半天,却只找回来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不是被天寿帝赏给了别人,就是不知道被谁暗中扒拉回自己家去了。这些内情孟娇娇自然是不知道,她只是挑剔的看着周遭,半晌,才终于勉强的点点头:“如今这院子,总算是稍微配得上阿茴了。”詹茴听了,轻笑一下,“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外物。”孟娇娇眨巴眨巴眼,提裙小跑两步,坐到她身边来,“我知道你不在乎,可就像我阿娘说的那样,不喜欢归不喜欢,可是不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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