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那张常年阴郁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是血泪的痕迹,他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却突兀地停住,躺在地上,祁明撑起身体,手猛地撑开自己的嘴角。祁明颤抖地想:笑啊,笑起来啊!!他扯着自己的嘴角,硬是扯出了一个像是要哭的笑容,祁明强迫自己笑起来,他不喜欢笑,生活没有什么值得他笑的,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意与在意的,能让他笑的东西,祁明笑起来便尤为的别扭。祁明久久地扯着自己得嘴角,浑身都在痉挛。他感觉到灵魂又好像要从这个身体中慢慢地滑出,滑出。 现实哥哥的悔恨现实。医院病房内。距离祁明坠海已经过去快一周。人昏迷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祁明躺在苍白的病房内,就像是一具静默的尸体,无声而无息。在祁明昏迷第一天的时候,祁天文想,明明没有什么大事,为什么不醒过来。这个弟弟看着实在是太憔悴了,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这个弟弟,祁天文想。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个弟弟了。只是……终究是自己的弟弟,怎么也得好好补一下。不是愧疚,他只是……许是愧疚。祁天文在第一天的时候就不断地回想到祁明在拉住自己时的那双眼睛,那半张恶鬼半张美人的脸熠熠生辉,那漆黑的瞳孔里爆发出强悍的生命力,祁天文在掉落海面前,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只能注视着祁明的眼睛,直到此时,他才恍然惊觉,这个柔弱胆小的弟弟,会有如此…坚定的眼睛。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祁天文心中那种隐隐约约的恐惧越拉越大,那是背道而驰的恐惧,他恍然发现自己的弟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向陌生,曾经对自己包容永远会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不会永远在他身后仰慕着他,用那骄傲的,看天才的目光注视他了。这种预感让人恐惧,更带着……震撼人心的遗憾。祁天文不是什么柔情的人,更与祁明截然相反,他不情绪化,因为高傲的出身以及天才的头脑,他对人的情感感知较为迟钝,冷淡。可此时,他坐在这个病房内,却感受到了情绪,踌躇,揣测,伴随着,巨大的遗憾与落差……种种情绪搅和着心房,但祁天文硬是表情都紧紧绷住,不露出一点情绪来,只有那偶尔不时来回踱步,并且摩擦着手指的动作可以看出这个雷厉风行有天才之名男人的不安。祁明昏迷的第三天,祁天文退掉了意图进来的宋墨白,而司震启在知道祁明坠落海底之后,就彻底消失,没有了踪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作为司震启对手的祁天文已经彻底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劲,他的情绪都被搅和在躺在病床上的祁明身上。第三天,祁天文想,他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偶尔放任,没有管教这个弟弟而已,眼不见心烦。
也不说是需要道歉,但他会把母亲的财产和……东西,都分他一些的。祁天文艰难的想。祁明昏迷的第七天,祁明怎么都不醒,祁天文在旁边反复踱步,他本来钢筋一样的情绪,就像是被火反复的磨练,又被宋墨白的钝器重击,又受了冷,又被不断地敲打,隐隐也有断裂与软化的程度。祁天文感到了痛苦。他今天依然照常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坐在了病床前,怎么也不醒的祁明让祁天文不断感到逼压,他甚而不敢直视祁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那淡色而又苍白得容貌,总会让人想到,遗照,也让人想到死亡。无论是遗照还是死亡,都会给祁明一种强烈的情绪恐惧,那恐惧中又含着其他太多复杂的东西,那是十几年来对这个弟弟的不认同,却在发现人之将死的时候,发现祁明其实也很脆弱。脆弱到原来祁明和母亲一样,他们都可能会抛下自己。祁天文在病床周围反复地踱步,最后依然忍不住目光看向了祁明,也发现了祁明脸上的疤痕。撕开了那个疤痕后,祁明比想象的,和母亲还要相像。可注视着弟弟的这张脸,无时不刻在提醒着母亲的离去。祁天文把那个疤痕彻底从祁明的脸上移开后,他就被捏住了嗓子一样,心口也被什么东西彻底堵住,血管都无法流通。他慢慢地往后,最后跌坐在椅子上。现在是祁明昏迷的第七天。祁天文手指交叠,那两个手掌握住,撑住了自己得额头,他抵着头,正在把自己心口里好像被挤压爆的郁气慢慢地抒发散开,他的手几乎因为交叠而骨节凸出。祁天文的额头靠着自己的手掌,他的眉头紧紧皱着,那神色却有几分脆弱。母亲……母亲啊。祁天文的手指绷起重重的指节,他怎么也无法把心口里郁结的气推出。祁天文的目光盯着地板上的线条出神,也显得有些短暂地无神,但此时他却突然感到了一点轻微的动静。那动静很细微,只是莫名却吸引了坐在位置上祁天文的目光,那动静比蝴蝶落在叶子上的声音重不了多少,但祁天文就是莫名地抬头了。祁天文只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呼吸稍微加重了一点。然而下一刻,祁天文的目光就是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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