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东西填肚子,他瞬间感觉好受了许多。宗柏偷偷瞧着他精神头好多了,原本微微蹙起来的眉头才舒展开,也跟着吃起桌上的一大堆餐品。两个大男人早上吃得挺多,一桌子的东西很快就被扫荡了个干干净净。卞景和放下一碗紫菜虾皮小馄饨,接过宗柏递过来的餐巾纸擦完嘴,两人便一同起身离开。宗柏带着他坐了十分钟地铁,又步行了三分钟左右,很快抵达了警察局。无脸警察已经算是本里的老熟人了,因而卞景和脸色不变,跟着宗柏穿过密密麻麻的无脸警察,进入了一间标着警长办公室的房间。警长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似乎是察觉到玩家进入,他迅速把脸转了过来,直直对着两人。宗柏语调平静:“警长你好,这是我的侦探同伴。”他说着,拉起卞景和的手腕,露出游戏提供的那只智能手表。“您看,这是身份凭证。”警长把茶杯放下,大手一拍将军肚,腹腔中传来浑厚爽朗的声音:“哈哈哈好!感谢这位侦探的到来!这是你的装备。”警长慢悠悠地起身,拉开桌子右手边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只智能手机,外表和宗柏那只一模一样。卞景和走近几步,接过手机。试了试,果然能用自己的指纹开启,打开后也只有那个诡异的大眼睛软件和一个支付软件。宗柏上前,与卞景和站在一起:“警长,现在还请您说一说城市里的自杀事件吧,我们俩赶时间。”警长点点脑袋,拉着两人坐下,重新捧起了那一杯茶,放在没有五官的脸前也喝不了,只是那么摆个样子。“简单说说吧,最近城市里接连发生了四起不明原因的自杀事件。都集中在上个星期。其实大城市嘛,每天都有很多人自杀的,我们也没空一个个去管。但是这些人死得实在太蹊跷了,我们的警探也查不出什么来,每次都只能草草结案。在第二起自杀事件发生后,有几个不良媒体抢先报道了。因为那个死者确实死得蹊跷,所以民众有些恐慌……唉,后面又有了两起,我们顶不住压力,才找来你们这些侦探帮忙,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啊。”警长慢悠悠地说完,又从桌子上堆叠的文件中抽出一份来,递给了宗柏与卞景和,正是前四名死者的资料。“好了,你们可以去调查了。要记住,我可是像上面立下了军令状,七天之内一定会找出真凶,给民众一个交代。侦探们,我非常信任你们,要是你们完不成的话,可就别怪我撕破老脸了。”警长没说出后果。然而卞景和清楚,这后果绝对不是玩家可以承受的。
他与宗柏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第一天8:23,两人离开警察局,前往第一个死者的死亡地点。这位死者是个相貌普通的男大学生,姓杨,今年已经大三了,因为和宿舍同学关系不合而选择一个人搬出来住。他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看起来家里也是有点小钱的。由于一直无法查明自杀原因,舆论持续发酵,甚至传出来超自然因素作怪的言论,不少人都想偷偷进来,瞧一瞧死者到底是怎么一个奇怪的死法,哪怕都知道死者的尸体早就被转运走了。这样的人太多,警察方面不得不派人把死者的死亡地点,也就是他自己的小出租屋给围了起来,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宗柏和卞景和来得早,倒是没有看见想要潜进来打卡的年轻人,把手腕上的智能手表一亮,负责看守的无脸警察立刻就让开了门。门没有锁,宗柏一按门把手就推开了。两人进入。一个星期没有人打扫,地面和家具上都落了薄薄一层灰,被开门的气流扇动,一下子飞舞在空气中。卞景和猛地打了个喷嚏,鼻头和眼角都迅速变得红通通的。宗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口罩,直接上手给他带上。两人大致晃了一圈,了解了出租屋的整体布局。这个出租屋装修得挺不错,一个主卧一个客房一个客厅,还带了一个小厨房,在一线城市的大学附近租这么一个房间,估计要价不菲。卞景和对着警长给予的文件照片,找到了死者的死亡地点:主卧卫生间。进去之后,才意识到警长对自杀事件的语焉不详是为什么。任何人、哪怕是完全没有学过相关知识的小孩子来看,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场自杀。照片上显示,小杨是在洗手台上溺死的。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身体已经僵硬,双手紧贴裤缝线摆直,腰部弯曲,脸部埋入洗手台,被浅浅一层水没过。尸体病理检查报告显示,他是被淹死的。没有其他任何药物作用或生理伤害,就是那么被淹死的。而且尸斑检查分析显示,小杨并没有被移动过。他在溺死自己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一个类似于立正的姿势,完全没有挣扎。也就是说,他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出于个人主观意愿,把自己的脸泡进了那么浅浅一层水里,硬生生地口鼻窒息而死,并在这一过程中没有挣扎行为。然而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溺死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由于缺少氧气,每一个细胞会逐渐死去,每一个器官会逐渐衰竭,这个过程带来的精神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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