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里亚的面容——他自己的面容。
托里亚放开了他的手腕。索尔喘息着,紧紧拥抱他的救主。
拯救我吧,托里亚。
罪人向圣徒哀声祷告。
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拯救我吧。
suary: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噩梦。
索尔·马德兰睁开双眼。
潮湿的风迎面吹来。他站在大本钟顶,下方是流动的泰晤士河。
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伦敦夜景。没有燃烧的火焰,没有倾天的水幕,城市还未入睡,灯火点亮低垂的暮色。他手上仍戴着那双皮革手套,身上穿着的也并非那廉价的外套,而是他更熟悉的漆黑风衣。
托里亚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时常做梦,自从与索尔分开后,幻觉与梦境交替着压迫他的神经。视野边缘浮动的色块发出轻响,“啵”,水泡破裂似的消散了。
他走近钟塔边沿。河面倒映着夜幕,其上没有半颗星子。深渊的污泥吞噬了目所可及的一切光亮,背后传来巨大的推力,接着便是失重。
托里亚坠下钟塔。
在彻底坠落之前,伴随着违抗重力扭动脊骨的刺耳声响,他瞳孔中映出一双暮紫的眼眸——那眸中仅有淡漠的神色。黑发紫眼的年轻人立于钟塔之上,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唇角却上翘着,风衣翻飞。
耳边似乎又响起女孩的疑问之语:
只是注视了他一段时间的话,为什么你想要为他复仇?
你为何那样自然地将他拢入羽翼之下?
托里亚说不出话。喉咙中充斥着过度呼吸的腥锈味,鲜血从口腔蔓延而上,将他的视野一并染成猩红。
你迟到了,局长。叶槭流说。
你再一次迟到了。
你总是迟到一步。
坠落。无止境的坠落。失重感包裹着他,无光的黑暗包裹着他。他任由自己坠入深渊,非人的肢体互相纠缠的水声灌满他的耳道,他知道无数眼球、瞳孔色彩各异的无数眼球正在虚空之中凝视着他,目光的刀剑几乎将他钉死在被告席之上。那幻象、那无数尸体拼接堆叠的赤红或漆黑的幻象蠕动着“站”上原告席,无数男女老少的声音谱成一支奇诡的合唱:
索尔·马德兰。
索尔·马德兰。
你做出过太多错事。
每一座墓碑都是你的罪状,你拯救不了任何人。
他无可辩驳。尖刺抵住他的咽喉,他呼出满口血腥。公正无私的法官站在被告席上,双手缚满荆棘,竭力敲下法槌——索尔·马德兰有罪。
潮水没过他的躯体,抓着他的皮肤攀附而上。这场似乎永无止境的坠落终于迎来尾声,身下的却并非泰晤士河冰冷的河水,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潮。
数不尽的手臂环绕住他,像是将他托举,又似欲将他彻底扯入泥潭。他干渴的喉中溢满腥苦的血液,熔岩一般浓稠沉重的液体顺着每一寸伤疤深深刺入,灌满他的躯体。
又一双手从潮水中伸出。那湿滑、柔软、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身躯,像疯人院中捆缚病人的束缚带,牢固得不容挣脱。粘稠的肢体在他身上游走,滑腻湿热地舐过每一寸皮肤。
直到此时,托里亚才发觉——他坠入的并非痛苦之潮,而是柔软黏腻的情欲漩涡。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触肢一样的粘稠潮水死死扼住他的咽喉,随之而来的窒息感吞没一切。一双人类的手掌将他的身体全然打开,托里亚几乎以为手掌的主人将要取出他的血肉。超过承受阈值的快感强行灌入惯于禁欲的躯壳,他的意识被迫远去,视野被空茫的空白填充。滚烫的物事楔入体内,潮水轻柔地捧住他的面颊,灌入他的口鼻。在这可怖的侵犯之下,身体只能簌簌发抖,被无数次推向欲望的顶峰。
无止境的高潮在他眼前蒙上近乎实质的白雾。陌生的情欲之火烧灼他的皮肉。施与者的身影模糊不清,甚至让人困惑于——这场肉欲的酷刑真的存在行刑之人吗?
在又一次高潮中,他无力承受似的仰起脖颈。细碎的声音越过禁锢吐出口腔,接着便是再一声、又一声,放荡得与巴黎红灯区的娼妓无异。身上雾似的人形俯下身,唇瓣贴上他不住滚动的喉结。囫囵的轻笑在他耳边轻声回响,熟悉的声音勾勒出几个熟悉的音节:
“局长。”
那人如是称呼他。
雾气被骤然炸开的白光驱散。托里亚睁大双眼。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那张俊美而略显冷淡的年轻的脸。黑发紫眸的青年伏在他身上,唇边勾着矜持的笑意。
“……叶槭流?”
尖锐的嗡鸣替代水声灌进耳道。
不。
……不。
他居然、他竟然、他怎会……
他怎会对这个年轻人抱有这样肮脏下流的幻想?
托里亚骤然惊醒,不受控制地发出阵阵呛咳。胸腔在过度呼吸下剧烈抽痛,他艰难地试图平复呼吸,倏然被近乎尖锐的快感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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