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聊聊吗?中也先生。”气氛慢慢变得缓和,中原中也礼貌地接过热可可,没喝。热可可的温度不断通过杯身传递到他的掌心,让他忍不住产生了浑身暖洋洋的错觉。中原中也不仅没有因此放松,反而越发警惕。这个梦太过真实了。这就是深眠之地主人的力量吗?甚至——仅仅只是无意中展现出来的东西。如果她是敌人的话,这种能力……细细一想,真是可怕。它能做到的事情,远远不止梦境而已。谷清橘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中也先生是在觉得这不像梦吗?其实严格来说,这里的确不是梦啦。这是每个人的梦领域,也是所有人梦的与终点。”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先不说这两种到底有没有本质区别,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在想什么的?”这种被看透的不爽感,啧。谷清橘不明所以地眨眼:“唔?对不起……可是,难道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吗?”中原中也缓慢地陷入沉默,感觉有被冒犯到。他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挫败,沉了沉眸子,不再作声。谷清橘没有得到回应也不追问,她只是小声地,像是要把自己的秘密说给他听般轻轻开口,“中也先生,还是第一个可以发现我的人呢。我很意外。”她陈述着事实,声音很甜,像秋天刚熟的苹果,又带了点似有似无的青涩,“坦白来说,中也先生,我对你很感兴趣。任何方面都是。”中原中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回复。他慢慢地睁大了那双锐利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罕见地浮起茫然。她在说什么……?对他感兴趣?少女轻柔的话滑掠过他的心头,带足了异样的痒意,让他险些控制不住地向后退。谷清橘小心翼翼地压下了心头冒出来的渴望和诉求,努力表现出无害到极点的模样。像只紧张的小动物不断尝试接近梦里那头优雅而危险的豹子。她斟酌片刻,“所以恕我冒昧,中也先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想和您做交易。”少女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才将将说出这样的话。中原中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藏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慢慢眯上了那双锋锐如刀刃的蓝色眸子,状态回归正常,仿佛凶猛的野兽在慢条斯理地锁定猎物。四目相对间,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语气不明:“啊,交易。”他拖长语调。谷清橘的心脏顿时像是被攥了一下。中原中也笑了一声,随性地,漫不经心地开口,略微强势了一些,“那说说看好了。你想要什么呢?或者你想知道什么呢?小姑娘?”中原中也的语调低而沉,像被莫名的情绪浸得发凉,尾音轻轻一翘,敲在了她的心口上,发出了只有她听得见的一声响。港口黑手党现任干部大方地将话语主动权让给了她,由内到外散发的危险气息,却越发浓郁。
让人如同沉浮海中,喘不过气来。谷清橘被他一句玩味的“小姑娘”弄得低了头,红了耳朵。做好心理准备后,她深深吸了口气,再一寸寸紧张地释放出来。“——我可以知道,您有没有女朋友吗?”话音落地,死一般的寂静。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单身二十年,辛辛苦苦当社畜勤勤恳恳打工的港口afia重力使感到了深深的困惑。六只小橘子~这个问题很简单,简单到不可思议。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中原中也感到头疼。“……啧。”什么啊。他妥协般向后退了几步,无力地伸手撑住额头,橘红的长卷发顺着侧颊落入白皙修长的脖颈中,像烈日燃烧的余烬落下的淡淡阴影。猜不透。完全猜不透。他再度意识到,眼前的少女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能用常理揣度。他每次做出的判断和应对,都不合时宜。港口afia重力使心中的挫败感在不断地发酵。用假象和噩梦来冒犯他,又对他开这种匪夷所思的荒谬的玩笑……她是故意的吗?他看起来像是脾气很好,不介意戏弄的人么?简直像猫鼠游戏一样可恶。中原中也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不,不对。也许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第二次审视面前的少女。笑容局促透出淡淡的害羞,神情忐忑不安,纤细的手指无意识般蜷屈,每一寸肌肉都维持紧绷状态……像一位热切又天真的少女,等待他的回答。中原中也几乎控制不住心头古怪的情绪。又是这种真实感。刻意营造出来的真实感。仿佛故作姿态,没有半点破绽的试探。真与假的界限被打破,概念被模糊,正如「梦」般难以捉摸。中原中也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让他游移不定,无法判断。她真正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所说的美梦是在故意混淆他的认知么?所有的话沉沉地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