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檀的心跳越发急促,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韩素的眼睛,正想开口,对面却又传来轻笑。韩素懒声道:“开玩笑的,知道你不愿意,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他不吭声太正常了,堂堂太子,叫自己主上已经很委屈了,自然不可能入赘她家,若是真一口气答应了那才奇怪。“是,主上。”季白檀垂下眸子,心口像被凿了个洞一般凉丝丝的。夜间的风略有些凉,季白檀掩上门,委屈道:“我愿意的……”只可惜他的声音被盖在了门外,又被风吹散,韩素听不到。韩素回丞相府的消息一经走漏,就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大街小巷。上至皇帝太子,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例外都议论纷纷。最为激动的必然是贺云,三番五次在朝堂上和昭康帝提出重择良日立太子妃,都被韩光轻轻巧巧挡了回去。几次下来,贺云又提出要去丞相府见韩素一面,也被韩光用借口挡了回去。而话题的中心人物,则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安心心地待在丞相府,招猫逗鸟,写字练画,有时也去书房找些古籍阅读。她的母亲和妹妹一同去寺庙了,现下还没有回来,家里另外几个姨娘都不怎么爱惹事,偌大的丞相府,没有一人来烦她。除了……“主上何时才能退婚。”湖中的小亭内,韩素一曲古筝弹罢,身后便传来个声音。季白檀的嗓音闷闷的,含着一丝委屈。“不急。”韩素一指压弦,另一只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古筝,“时机未到。”韩素说出这句话的第二日,他们等的时机便到了。宫内传来消息,太子突发高热,浑身冰凉一片,集整个太医院之力也诊断不出此病症。眼看病症一日日加重,昭康帝龙颜大怒,恰于此时,太医院一个小学徒战战兢兢地说太子这模样好像中了咒。“你说什么!”东宫内,所有太医齐刷刷跪了一片,太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昭康帝几步行至那小学徒跟前:“说清楚。”“回陛下的话!”小学徒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道,“小人老家在西南,那一带盛行各式术法,小人母亲之前就不小心中过咒,后来……后来还是叫道士来治好的!太子殿下这副模样……和小人的母亲很像!”昭康帝面色阴沉:“荒谬!太子真龙之躯!怎会中此等妖术!一派胡言!朕看你是不要脑袋了!”小学徒闻言大骇:“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小人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跪在最前面的老太医颤颤巍巍道:“陛下,现下实在别无他法,您就叫个道士入宫吧!”
昭康帝怒道:“放肆!道术此等虚无缥缈之术,凭何让朕相信!”老太医老泪纵横,高声道:“陛下!太子殿下的病拖不得!现下已穷途末路了!”身后一排人齐齐道:“求陛下召道士入宫!”昭康帝脸色黑得要滴水,他拧着眉,又将目光对准病床上的太子,良久终于败下阵来,挥手道:“罢了罢了,传朕旨意,火速召天机观许道长入宫。”天机观位于京城五莲山,道观被缥缈的烟雾遮挡,神秘莫测,道长许言初常年云游在外,虽说名义上是道长,但不怎么露面,近几日才回了观。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众人不敢耽误,早上才下旨,下午许言初便到了。昭康帝先前也只是听过此人的名号,从未见过他的模样,一直以为此人是个长须飘飘的老头,最爱说些虚无缥缈的话彰显自己的神秘。门外传来脚步声,轻快悠闲,来人一袭宽松道袍,一柄雪白拂尘,眯眼浅笑:“贫道见过陛下。”竟是个青年男子。昭康帝来不及吃惊,侧身让许言初速速为太子诊断。许言初将拂尘挂于臂弯,土黄符咒祭出,不过短短十秒面色便一松。昭康帝忙道:“如何?”许言初一甩拂尘:“陛下莫急,敢问陛下,太子殿下近日可有办什么大喜之事?”昭康帝一愣,脸色古怪起来:“道长说得不错,太子几日前确实欲迎娶一女为太子妃,但……”他面色一沉,艰难道:“那女子于前一日逃婚了,这婚便也没办成。”许言初点头:“劳烦陛下将那女子唤来。”韩素受到传唤时并无惊讶,她换了身衣物,吩咐了季白檀几句,与韩光一同入了宫。屋内燃了地龙,热气扑面而来,温度较外头骤升。韩光一见昭康帝便下跪:“陛下!老臣教出这般不孝女!万死难辞其咎!只是小女毕竟年幼,求陛下放她一条生路!”韩素安静地瞥了眼许言初,在韩光身后跪下:“臣女见过陛下。”“爱卿快快请起。”昭康帝板着脸,“朕今日叫你们前来为的不是罚,许道长,人叫来了。”韩光这才将目光投向许言初,许言初冲他一笑:“韩大人,可否将韩姑娘的生辰八字告诉贫道。”韩光心中虽疑惑,但还是说了。许言初拿手掐了几下,很快便点头道:“不错了。”他放下手:“陛下,韩姑娘的生辰八字与太子殿下相冲,若是硬让两人成婚,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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