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方才趁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路过前排时袖子一扫,偷拿了一块枣泥糕。此刻那枣泥糕黏在指尖,已经有些化了,她不动声色地低头,借着宽袖的遮掩,快速咬下一口小点,没怎么嚼就吞咽了。而后她擦掉指尖的黏腻,高声道:“陛下,臣女也愿随同。”-------------------- 妇人=====================“你?”昭康帝皱眉,面露不悦。“韩素,你凑什么热闹!”韩光咬牙低声道,“你一介女流,抛头露面已是不成体统,胡闹什么!”“女流?”韩素轻声重复,眸中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嗤笑,“若不是臣女这介女流,陛下不知何时才能发现自己中了红枫之毒。”众目睽睽之下,此话可以说得上不敬了,韩光狠狠一锤大腿,太阳穴突突直跳:“韩素!”昭康帝缓缓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朕不允许。”“陛下,臣女亦食用了枣泥糕。”韩素淡声道,“臣女不愿将命交于他人手中,想亲自寻求解药,还望陛下成全。”“什么!”坐在前头的顾珊猛地起身,目光紧张,“你吃了?吃了多少?现在难不难受!什么时候……”她一连问了三句才倏然顿住,而后抿了抿唇:“本小姐就是……就是问问,谁管你死活!”说罢,她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也不知在气些什么。韩素轻勾嘴角,目光散漫地望着昭康帝。她其实不是一个特别贪吃的人,即便在宴会上也只喝酒,方才故意食用枣泥糕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昭康帝猜忌心重,必然不会答应她无缘无故提出的请求,但倘若她同样中了红枫之毒,这便是求生之举,是情理之中。不出所料,昭康帝面色果然和缓了许多:“当真?”“臣女自然不敢犯欺君之罪。”韩素恭敬道,又不动声色地点了他一下,“何况有太子殿下在,臣女必然不会出事。”昭康帝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韩素死了不要紧,但太子万万不能死。“朕可以应允你的请求。”昭康帝居高临下,“但你得答应朕,必须于七日内找到解药,将太子带回宫。”“陛下放心。”韩素微笑道,“臣女定不负所托。”新春大宴便以此种戏剧性的结局匆匆做结,为了不让消息走漏引起恐慌,昭康帝一连下三道圣旨,将今日参与大宴之众暂押七日。这圣旨太过霸道,自然引起了一众不满,其中属南疆的使臣闹得最凶。
那是个相貌英俊的小公子,数条麻花辫垂在脑后,肩上背把大弓,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横眉怒斥着:“你们有什么资格关押我!”御林军面无表情,锋利的刀刃闪着白森森的光:“楼大人,这是陛下的命令。”楼离伽目露凶光,一脚踹翻了眼前的长桌:“你们给我等着!”相较而言,齐国使臣便冷静多了,听闻此消息,也不过一展折扇挡住下半边脸,而后轻笑着点头应允。因为时间紧张,所以韩素当晚便与晏霜贺云结伴出发了,与他们一同而行的还有必须日夜伴韩素身侧的季白檀。江景生前最后的故地位于京城的苍蹊,距离皇宫算不上远,但此地偏僻又人烟稀少,四人摸错了好几次路,最后在晏霜的带领下才到达了目的地。一道高高的拱门横在路中央,门上布满脏污的尘土,底端的石块已经开了裂,像是要随时倒塌,拱门中央用刀刻了两个不甚清晰的字,韩素眯着眼睛望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苍蹊”。她心中略略惊讶,记得谁和她说过,先前的苍蹊是一个格外繁华的地带,为何短短几年便破败成了这样。“这种地方真的有人住?”贺云眉头紧拧,毫不掩饰面上的嫌弃。【系统!你不是说来这儿能找到百疗衣吗?你确定百疗衣会在这个鬼地方?】只听滋滋几声响,系统似乎在算着什么,没过多久,那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系统提示,经大数据推算显示无误。】韩素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晏霜,而后朝后面勾了勾手。季白檀自从得知韩素中毒后便沉默寡言起来,一路过来没说过一句话,现下才慢吞吞地行至韩素身侧。韩素瞥见他的脸色一顿,原本要说的话也转了个弯:“心情不好?”季白檀摇摇头。“那你耷拉个脸做什么?”季白檀沉默良久,才轻声开口:“担心主上。”他嗓子因长久不说话有些沙哑,更离奇的是竟染上了些哭腔:“红枫之毒难解,若是七日后仍没找到解药……”韩素爱逗人的恶趣味又冒出了头:“那倘若我死了,阿月是会另择良主入朝廷,还是孤身一人闯江湖?”季白檀没有犹豫地摇摇头:“都不会。”韩素轻笑:“那我们家阿月是打算淡云流水度安年了?”“不。”季白檀偏头盯着她的双眼,“属下会陪主上一起死。”韩素向来挂着的笑容倏然顿住,而后缓缓耷拉下来。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季白檀坚定的目光,良久,一字一顿清晰道:“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有人为我牺牲什么,尤其是性命,懂吗?”韩素道,“你不是我的附属品,也不是我的所有物,你是一个人。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该自作多情地为了另一人放弃自己的命,更不该有如此愚钝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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