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无奈道:“大小姐,你在丞相府露了脸,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管不了那么多了!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顾珊急匆匆道,“本小姐要回去了!你记得去天禧楼接人!”“嗯。”韩素应道,“今日玩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本小姐知道!”顾珊嘴硬道,“要你提醒?”韩素轻笑一声:“回去注意安全。”她站在原地,一直等到顾珊的背影远得看不见,才拢了拢披风,转身离去。夜间降温了,韩素忧心韩潇潇着凉,特意加快了步伐。天禧楼还是那般热闹嘈杂,韩素笔直往二楼的雅间走去,掀开红帘,却敏感地察觉此地有些过于安静。“潇潇?”她轻声唤道,又抬手点上沿壁上的灯,这才看到了缩在角落的一个小小身影。“潇潇?”韩素又叫了一声,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韩潇潇的衣衫有些乱,“你怎么了?”“姐姐。”韩潇潇自臂弯中抬头,出乎意料地平静,“姐姐又来晚了。”“……抱歉。”韩素道,“让潇潇久等了,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出去找你们,没找到。”韩潇潇眼角微微发红,看着有些委屈,“可能不小心弄乱了吧。”她演得太过逼真,竟连韩素都骗了过去。“你哭了?”韩素并未多想,只当她等得太久闹了脾气,哄道,“姐姐错了,不气了。”“我没生气。”韩潇潇头顶两个丸子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开来,“我只是有些冷。”“好。”韩素轻笑道,“姐姐带你回家,很快就暖和了。”韩潇潇不愧是韩素妹妹,一场戏演得出神入化,一路走下来,韩素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她携人到了相府,轻声安抚几句,便将人送回了自己的屋。安排完一切,她才缓步踩着落梅行至梅林院,门口不出意料地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傻站在外面做什么,房门上锁了吗?”韩素目不斜视地推开门,说出口的话随意得如同饭后闲谈,“如何?燕国可有动作?”-------------------- 战争=====================屋外冷风呼啸,韩素掩上门,点了灯,浑身上下终于泛起暖来。
豆子般的火焰在红烛上跳动着,衬得韩素的脸明明灭灭,她缓步行至桌前坐下,又抬眼看了眼季白檀:“怎么不说话?”季白檀的瞳孔在昏暗中显得朦胧又浅淡,出口的声音也像隔了一层布似的,闷重低哑:“你早就知道了。”韩素动作一顿,下一秒又轻描淡写道:“知道什么?”她垂着眸,像是望着桌上那幅白梅图,瞳孔却没有焦距,心不在焉道:“我不过担心晏霜死后燕国会心生不满,借口出兵,让你帮我多注意相关消息。”她轻笑一声:“怎么到你嘴里,就好像是我刻意挑起战争似的。”又是一阵沉默,偌大的房间里只听得见交杂呼吸声,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安宁。“主上。”季白檀低声道,“新春大典上的月灵草,真的只是个巧合吗?”“嗯?”韩素偏头道,“上回不是说过了,御膳房粗心,准备食材的时候无意混入了一味月灵草,这才使得枣泥糕粘上红枫之毒。”季白檀的声音无悲无喜:“是意外,不是人为,对吗?”“这是自然。”季白檀的眸色很深,定定直视她良久,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下些许。应当是他多想了,韩素与晏霜不过点头之交,倘若红枫之毒真是晏霜所为,韩素没必要包庇他,何况两国交战于她而言百害无一利。只可惜燕国那边就难交代了。如果晏霜是下毒之人,他死的就是理所应当,燕国即便不悦,也毫无办法。可如果晏霜什么都没干便死在了岳国境内,燕国以此为借口拨兵攻打边境,事情就难办了。燕国虽小,却处于地势关窍。几十年来,岳燕两国和平相处互通有无,早已构建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倘若平衡被打破,邻国必定会横插一脚,届时东有齐国狼子野心,南有南疆虎视眈眈,岳国就是腹背受敌。“阿月?”韩素唤道,“你今日怎么了?查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昨日急报,燕国出兵西凉州,大军压境,粮草告磬。”季白檀的情绪被淹没在了昏暗里,“眼下长安侯坐镇南疆无法抽身,薛将军远赴海关清缴海寇,傅老将军奔往西北安抚大旱流民,其余小将火候未到,难堪大任,因此……”“因此,思来想去,便只剩下一个人选。”韩素缓声道吐出七个字,“长安侯嫡女,顾珊。”季白檀倏然抬眸,浓黑的双瞳中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怎么可能。”他下意识道。且不提届时各部大臣会如何反对,即便昭康帝一意孤行地封她为将,众士兵服不服她还是个问题。“各皇子及笄后,昭康帝便一张诏书将他们送去了封地,除却太子,无一例外。”韩素指尖摸着图上的白梅,“倘若圣上不想让他唯一的嫡子去送死,唯有这个选择。”她唇角缓缓勾起,似嘲似讽:“燕国这步棋走得滴水不漏。”“可……”季白檀张了张嘴,“她从未上马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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