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颠簸,道路又泥泞,坐马车的时间长了,必然不舒服。绿翘乖巧应了。完成主子的嘱咐后,她又将几个空牛皮水袋接满水,方心满意足地回到车上。“事情办妥了?”虞行烟瞧她一眼。绿翘笑道,“殿下和韩侍卫把糕点吃了大半呢。”虞行烟伸了伸腰,苦笑道:“早知坐车这么痛苦,还不若换马来骑。”她马术虽不精进,但总比一直呆在车上,颠个头晕目眩要好上不少。绿翘不赞同地看了一眼主子,“有姑娘骑马的功夫,我们都能绕几个来回了。”虞行烟上下看她几眼,“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开起主子的玩笑了。”她伸出一指,点了点绿翘的额,而后探身往车外望去:“车队还要在此处停多久?”想到命悬一线的小姑,虞行烟心头似有一块大石压着。总想着快些,再快些。“马上便启程了。方才我们只是在此处稍作修整。”回她话的却是自队伍后头赶来的陆霁。他一勒马绳,透过车窗打量着车内面色苍白的女子,低声道:“你若是在车内呆的烦闷了,可出来走走。”雨后空气清新,行在路上,并不十分难熬。虞行烟指指自己脚上的软缎绣鞋,“泥土湿软,还是别给殿下添麻烦为好。”出来得匆忙,她只带了两双长靴,只想着到了目的地再换上,并没有下车的打算。陆霁自然也想起了先前两人逃难时的场景。那时她的绣鞋陷进了泥地里,为了能躲避丁元等人追杀,他一路背着她,跨过了无数艰险。他当时不觉如何,如今想来,竟产生了几丝异样之感。他努力将不适按下,如变戏法似地自怀中掏出个小包,递到虞行烟面前。“梅饯和酸枣。吃了它,你或许能好受些。”他的眸色比月华还柔。虞行烟伸手接过,小拇指无意识地在他掌心中划过,瞬间令陆霁的身子绷紧了些许。“多谢殿下好意。行烟心领了。”她粲然一笑,月色中,美人如花。陆霁屏了几下息,方毫无异样的和她说道:“你若有事,直接唤我便是。再过上两个时辰,我们应该就到了。”
他立在马上,远眺着茫茫夜色,片刻后,行至队伍最前方。虞行烟注视着他充满力量感的肩颈,口中的梅饯泛出几丝甜味来。原地休息了两刻钟后,车队重新启程。这回他们没再休息,一路飞驶,至晨曦初露时终于到了一处谷地。许是因下雨的缘故,谷地里起了层乳白色的雾,道路掩映在雾气中,朦胧可见。几骑卫兵打马前去,片刻后,又退了回来,抱拳回禀道:“殿下,前方的雾极大,马一进去便失了方向,不愿继续往前了。”陈陶甫从车上下来,便听见了侍卫的话,一时奇道:“怪哉!先前我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这么大的雾。”他往四处瞧了几番,又进雾中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方回转身子行至车队中间,“殿下,再等会吧。至午时太阳出来了,应该便好了。”陆霁视线穿过这薄得似烟的晨雾,凝神细思片刻,吩咐底下众人:“原地修整,雾气散了我们再进去。”队伍即刻散开,编伍成行,挨个松懈了身子。只是等到金乌渐起,眼前的雾却不曾有一丝散去的迹象时,众人方慢慢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阿乪“殿下,难道这雾便是蛊王设下的第一道关?”韩光焦急地看向前方。谷地本就潮湿,昨日又下了雨,起雾是极正常的事儿。只是这雾久久不散,让他不禁生疑:他们是不是已经入了局中。陆霁立在马上,打量着两侧的山壁。山峰高耸入云,如刀削斧劈,陡峭无比,视野所及之处寸草不生。似是光秃秃的石山。四下寂静,唯有车声辚辚。“你们在此处等候。我去去便回。”陆霁翻身下马,吩咐手下众人。“殿下,我也要去!”搭话的却不是韩光,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色骑装的虞行烟。她长发以玉冠束之,脚蹬一双长靴,白皙如玉的面容映在万丈霞光中,艳色逼人。陆霁见惯了常以盛妆示人的她,乍见她英姿飒爽的一面,一时有些出神,片刻后,他回转心神,沉声道:“你又不会武功,呆在此处便是。韩光,把她看好。”说完,便掉转方向,挺身向前。虞行烟仰起脖子,直视着马背上如天神下凡的男子,摇头道,“我不是逞能,只是想与殿下一起验证一下我的发现。”陆霁垂眸看她。虞行烟望着前方的白雾,正色道:“不知殿下可有注意到,陈陶方才自雾中走出时,雾气比先前淡了些。”她指指探路的几个前哨,“他们出来时,雾气更浓。同样的距离,我站在这儿,只能瞧见他们的身形。可陈陶出来后,我可粗略看见他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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