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行烟意识的最后,便是他们掏出了一把白色粉末,向她们几人撒了过去。 诡计虞行烟自眩晕中醒来,一睁眼,便被满屋的红色刺得眼疼。目之所及的屋内陈设,都是红色。她缓了几息,待双目适应了,急往自己身上瞧去,看清后,微松口气。她身上的衣服,仍是出发前的那件。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常。她心下初定,抬眸细细打量四周。房间不大,布置得也极为简单。除用红纱包着的一榻一桌两椅后,再无旁物。榻尾,鸳鸯戏水的锦被叠成长条,上头扔一只绣有“囍”字的软枕。显然是一对新人的婚房。她动动身子,试图站起,双腿却无比绵软。似是陷入流沙,又像踩在棉上。是那把药粉!虞行烟跌回榻上,浑身无力。“吱嘎—”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一道缝隙,在虞行烟的视线中,缝隙越变越大。一个健壮的仆妇抱只喜盘,堆笑进门。见她醒了,仆妇并不惊讶,只从盘上拿起喜帕,朝她兜头盖了上去。“娘子别急,很快就好了。”仆妇笑道,挽住虞行烟的臂膀,搀扶着她,步履艰涩地往外走去。喜帕遮挡了虞行烟的视线,寸大的视线中,虞行烟只能看到绣鞋的一脚。她心焦如焚。虞府的人还未寻到这处,自己又无法行动。难道只能任其宰割,引颈待戮?还不等想出个章程来,仆妇忽然停下脚步,蒲扇般的手掌狠狠往她后背拍去。虞行烟吃痛,腰不自觉往下弯了几分。“拜堂了,娘子。”老妇轻声提醒。虞行烟眼皮一跳,垂目而视,一双黑靴跃入眼帘。黑靴的主人许是心情很好,见她视线被挡,伸手替她揭开喜帕。熟悉的面容跃入眼帘。清瘦高挑,皮肤白皙,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竟是只见过两面的谢柬之。虞行烟双眸一缩。见她目露惊讶,谢柬之呵呵一笑,“很意外?”声音又低又沉,莫名的暗哑。透出几股欲念。虞行烟欲要回答,余光瞥见身旁侍立的婆子,又止住声。“下去吧。”谢柬之淡淡说道。那婆子微微犹豫,触及他眸中的不耐,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怎么是你?”等脚步声渐渐远了,虞行烟终于开口。对谢柬之掳她一事,她既意外,又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元宵灯节时,她便注意到了对方瞧她的眼神很专注,仿佛她是他心上人一般。虞行烟当时便不太舒服。一拿到双鱼灯,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上一次,他把归家的自己拦在门外,更让虞行烟倍觉不适。说到底,她们仅仅见了三回,远远算不得熟悉。谢柬之显露出的“情深义重的”模样令她很是无措。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打定主意不去理他。听绿翘说,谢柬之后来又来了三四回,欲找父亲详谈。父亲却没见他,反叫他吃了几回闭门羹。虞行烟以为对方会放弃,却没料到他如此病态,竟当街将自己掳走。事发之后,她怀疑过很多人,却没猜到谢柬之是幕后黑手。倒不是虞行烟信任他人品,而是谢府和虞府乃世交,同气连枝,关系密切。谢柬之掳她,无一利却有百害。她不懂他的动机。听到虞行烟的疑惑,谢柬之微微一笑,一双温和的眼睛静静望了过来。像是早春墨绿的湖,状似幽静,湖水下,却是足以将人吞噬的深渊。“为什么不能是我?”谢柬之声音平静,仿佛自己做的事极为正常。虞行烟摇头,劝他:“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整个谢府都会受你牵连。”谢柬之嗤笑两声,“牵连?”“等生米煮成熟饭,那就不是牵连了。人人只会认为这是虞谢两府的结秦晋之好的一桩佳话。”虞行烟心里一沉,威胁他:“难道你连殿下也不怕吗?”谢柬之定定看她。见她美眸含怒,颊飞红霞,不知怎地,心中痒意更浓。真真是个美人啊,宜喜宜嗔,就连生气,也这么好看。他静静欣赏了会儿,只觉此刻含羞带愤的她,更令他心折。虞行烟话出口,见他并不回答,又问他:“你不怕吗?”谢柬之嘴角微扯。害怕自然是害怕的。只是那层畏惧不足以抵消他对眼前之人的垂涎。上元灯会后,他便对虞行烟有了执念。才情绝世,家世出众,容貌又清丽无双,各个方面与他极为相配。他知道虞府想为女儿招婿,以为自个儿会顺理成章地迎娶佳人。等了几日,却没等到什么后续。谢柬之失了耐性,不经意在母亲那儿提了句,适才得知虞家对此事的态度很是犹豫。他感到了一丝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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