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司瑾就有这样的感受。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饭菜香味了,此时再看见许迦南这吃饭喷香的模样,吃饭的速度都跟着加快了。姥姥饭量小,就忙着给两个孩子夹菜,嘱咐他们喝口汤,别噎着,她自己吃的好都没有看孩子们吃的好高兴。许迦南吃完饭直接从凳子上蹦下来去照镜子,还嚷嚷着要找裙子穿,晚上还要让她妈妈给她照相,沈司瑾放下碗筷,就开始收拾桌子,姥姥赶紧拦住他说:“玩儿去吧,哪用得着你呀。”但沈司瑾这个时候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还是坚持跟姥姥一起收拾。姥姥就让他陪着刷碗,姥姥刷第一遍,他刷第二遍,第二遍的时候碗筷已经不脏了,就用清水冲一下洗洁精留下的泡沫。祖孙俩站在厨房刷碗,姥姥跟他说起了他姥爷的事情:“你姥爷现在还好么,我记得你姥爷年轻的时候很能干,我还在杜家的厂子里做过工呢。”沈司瑾说:“姥爷已经去世了,他把公司留给大舅了,大舅一家现在在国外。”大舅一家老早就移民到国外了。杜嫣与亲大哥的关系并不好,否则,落难之后,她也不会咬紧牙关没有找大哥帮忙了。沈司瑾话少,姥姥絮絮叨叨的说以前的事情,他就安静的听着,俩人刷了碗筷,收拾了桌子,久久没听见许迦南的动静,姥姥还挺纳闷,“不会又偷跑出去了吧?”可是他们也没听见动静啊。俩人走进屋里一看,许迦南已经趴在地上的小毯子上睡着了,面前还摆放着好几只水晶小发卡,显然是在纠结要戴哪个。姥姥乐了:“上午就睡懒觉,这会儿吃完还睡,真成小猪了。”说着,就弯下腰去,要把许迦南从地上抱起来,老人家腰不好,弯下去都费劲,沈司瑾看得眼皮直跳,生怕老人闪着腰,赶紧说:“我来。”姥姥刚要说你哪行,就见沈司瑾已经弯腰把许迦南给抱了起来,转身放到了床上。姥姥说:“好好好,好孩子,力气真大。”沈司瑾转过身来,此时正是午后,温暖的太阳光依然可以穿透透明的玻璃窗,照在老人的脸上,老人慈祥的对他笑着,看着他的眼神像是龙钟老树看她树荫下的小树苗。“小瑾真棒,人懂事,个子高,力气也大,真是个好孩子。”沈司瑾觉得局促。从没人这样夸过他。
从小到大,有人夸过他的成绩,有人夸过他钢琴弹得好……可不管多少荣耀与赞美,他都没有太大感觉,因为那都是他拼命努力才赚来的。是他应得的。同时,那样的赞美,让他感到疲惫。只有拼命变得更优秀才会有人看到,才会有人喜欢,才会赢得父母亲的关心。可是刚才,这个模样再普通不过的老人,恍惚中给他一种错觉。就好像关怀不需要理由,爱也是与生俱来的。他只要做好沈司瑾,好好长大,他就会被爱。沈司瑾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面前的老人并不威严,可是让人安心,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孩子一样,对一个长辈产生孺慕之情。老人家说起话来大抵就是那点事,一提起沈司瑾的外公,又让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她跟沈司瑾说年轻时候的事情,还说家里那些孩子,跟沈司瑾说,家里一共就两个小孩,就只有南南最招人疼。二老是老思想的人,原本也觉得可以为家中延续香火的孙子才是最好的,可后来,孙子根本见不着,倒是家里这个贴心小棉袄,为二老枯燥的老年生活添了不少乐趣,姥姥现在就觉得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总之就是懂事的孩子最招人疼。不过一念叨起孙子,姥姥就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心中疑惑一闪而过。按理来说,就算大儿子跟他们住得远,可每月最少都会打一通电话回来,可是现在好像已经过了,难不成是太忙了?老人家也没来得及细琢磨这件事情,因为屋里睡觉的许迦南忽然喊了一声:“姥姥,我想吃糖饼!”姥姥被她吓了一跳,还是沈司瑾动作快,站起来往没关门的屋里一看,许迦南哪是要吃糖饼啊,她翻了个身,抱着小被子睡得正香呢,刚才那是说梦话。他转过身来,跟姥姥说许迦南是说梦话,一老一少对视一眼,全都笑了出来。许迦南睡了个午觉,梦中吃到了姥姥亲手做的糖饼,醒来的时候,沈司瑾正坐在她的小桌子上看她的练习册。许迦南刚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沈司瑾看的就是她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作业本,许迦南小朋友对功课这件事向来不上心,老师让买田字格本和日字格本,一个写字,一个写算术题,她的本子看着挺爱惜的,可翻开看,除了写得歪歪扭扭的字,还有随手的小涂鸦,她不会复杂的东西,就画个蝴蝶结,画个小花,作业本的下面,还有老师给的零分,原因是再作业本上乱写乱画。“哎呀!你别看这个!”许迦南终于反应过来沈司瑾在看什么了,惊得她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伸手去抢沈司瑾手里的本子,沈司瑾也不跟她抢,而是又翻开了旁边的课本。他翻开的是数学课本,幼儿园的数学课本没什么复杂内容,全是彩色的图画,为数不多的几个数字上,诸如“6、8、9、0”之类的,小圆圈里面全都用铅笔给涂黑了,一看就是上课溜号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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