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弥漫,俞青时穿着宽松的深蓝色蚕丝睡衣,手里拿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见秦轼进来,还打了声招呼。秦轼没吭声,他只是闻着宿舍飘荡着的熟悉的香味,像是确认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偷用我沐浴露啦?” 献殷勤的第四天俞青时顿住,或者说是他听到这句话有些气笑了。他一贯平淡的眼眸如同湖中涟漪般荡开了波澜,瞳孔漆黑,微微闪过一丝情绪,不易察觉。他继续擦拭头发,没看秦轼,也没有反驳。在秦轼明晃晃的眼神,示意需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时,才缓缓道。语气不紧不慢,态度坦然,像是道歉,又像是辩解:“不好意思,没注意。”没注意什么,是偌大的浴室置物架,偏偏能精准找到舍友的那一份沐浴露用了?又不是洗头闭着眼。离谱。秦轼有点憋火,但做人不能太小气,万一人家刚刚搬来还没来得及购置生活用品呢?借用倒也合理,往好处想,人家不等他回来再借,节省洗漱时间。明天,明天再看看,如果继续用他的东西,他就告诉老张,手脚不干净的舍友他可不要。第一天就闹个不愉快,没必要,做人要大气一点,秦轼这样想。“没事没事,第一天来不及买也没什么,下次注意就好。”说着拿睡衣准备去洗澡。俞青时没再搭理他,他等秦轼自己体会。于是,当秦轼收好了东西,悠哉游哉进入浴室的那一刻,愣住了。视线看向置物架,上下两层,上层的位置大咧咧地摆放着两瓶相似的沐浴露。牌子一样,大小一样,不过是其中一瓶清清楚楚的印了薄荷叶印花。破案了。秦轼砰地关上了门,蹲下,捂脸,无声哀嚎。外面听到动静的俞青时往浴室方向一看,抿唇一笑,微微摇头。憨憨。显而易见,两人撞了沐浴露。秦轼脑海中闪现下午课上闻到的,来自俞青时身上的熟悉的香味。现在一想,不就是这个吗?同样的牛奶香味的,只是人家的多加了薄荷,味道更清爽。多明显啊,就先进来看看再说不行么?谁脑子有问题记得带洗发水,不带沐浴露啊。不说能憋死吗,天,为什么在他身上接连社死呢?救命!一想到出去就会面对新舍友看傻子似的无语的眼神,他就不想出去。秦轼一直在里面冲水,洗到热水变温,皮肤开始发皱,巡房大叔开始敲门。必须要出去了,衣服不能放置,特别是打球以后还出了汗,必须要在熄灯前洗了。
学校是有洗衣房的,但就负责中午和下午洗的那一批衣服。可惜秦轼喜欢晚上洗澡,也就只能自己手洗了。只要我够若无其事,尴尬的就是别人。做好心理建设,秦轼抬头挺胸神色坦然的出来。秦轼洗的时间久,俞青时已经吹好了头,此刻也在阳台洗衣服。见他出来,还微笑着再次打招呼,一如宿舍初见。秦轼同样微笑回应,然后木木地进了宿舍,十分僵直,细看步伐还有逃命的赶脚。他总觉得刚刚俞青时的表情不太对,太平静了。前面被人乱说会打呼磨牙放屁,后面被人赖手脚不干净。新愁加旧恨,别不是有什么等着他吧。他不喜欢欠别人的,错了就是错了。怎么办?道歉?啊啊啊啊,当面说不出口,总觉得已经把人得罪的透透的,气短。突然想起来中午叶阳泽帮带的一罐可乐还在,中午忘拿去教室了。秦轼默默挪到书桌前,抄起一张便签纸,画上火柴小人跪地抹泪求原谅的图。悄咪咪把可乐放在俞青时桌面,眼看他快要进来了,秦轼果断迎面出阳台。快洗完衣服时,巡房大叔已经在走第三轮了,要求熄灯休息。俞青时已经顺应着灯熄了,宿舍唯一的光源在阳台。秦轼刚刚心不在焉的:怎么人进去半天了还没动静的?生没生气给句准话吧,刚刚熄灯那么好的招呼机会也不理他,憋的心麻。问就是后悔,实在不行就上,伸头一刀伸头一刀,不墨迹了。秦轼加快速度,三分钟后晾晒好,进了卧室。双人寝是长方形布局,衣柜、书桌、09米宽矮床依次贴墙排列,两边对应。室内过道不过一米左右,阳台关了灯,秦轼借着宿舍楼外映照进来的路灯光源径直走向床位。室内静悄悄的,俞青时已经躺下了,似乎并不想搭理他。但秦轼分明发现,自己桌面并没有出现某人拒绝后退回的罐子身影。他确认般的再看一眼俞青时桌面,也没有东西。嗯。嗯?他可乐呢,那么大一罐东西呢,长腿跑啦?被喝了?秦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日事今日毕,总要有个说法,不然真要失眠了。虽然锅在他自己身上。秦轼顿了顿,像是试探,轻声喊:“俞青时,睡了吗?”见人没反应,他加高了音量,拖的声也更长了:“俞~青~时~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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