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男男女女到达宴会厅,筹备妥帖的歌曲与灯光亦作为宴会的华丽背景适时腾现其间。可却只黎若一人游离于人潮之外,他心绪纷乱、面色不虞,满心满眼亦独独只有正朝自己走来的程霁阳一人。
“好久不见。”程霁阳想要挤出一丝如常的笑,当笑意真的抵达嘴边,却显得额外尴尬且刻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希望我来吗?”黎若深深凝视他,所问询出口的,亦是此情此景下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一句话。
“我当然希望。”程霁阳恳切地看着他,又有些犹豫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结合方才听见的流言,黎若此刻唯有挤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知道。”
“待会儿宴会后有空么?”再次抬起眼望向程霁阳,他今日依然西装革履、俊秀英挺,较领带更契合宴会场合的领结嵌了小小一枚在领口,便更显得他整个人贵气非常。
这般清俊完美的弟弟,如果可以,他想要每一天都能看着、爱着的弟弟,确确实实地不属于他,亦永远不会属于他——直到今天这一刻,他竟才迟顿地认清。
“有。”程霁阳却给予了黎若未曾预料的爽快,“我们是该好好聊聊,我早就想要这样了……”
“ada总,恭喜恭喜呀,回总部一切顺利哦!”
不及黎若应声,一旁便有显然是中高层的身着晚礼服的女性来敬酒,黎若默契地退了半步,为程霁阳与之继续寒暄留出空间。
眼神百无聊赖地逡巡四周,却因此意外将角落处某个鸭舌帽压得极低的高大男子收进眼底……
“程霁阳。”害怕那身影最终指向那个可能发生的、危险至极的结果,黎若不惜出声打断程霁阳与他人的对话,“你的保镖们今天都来了吗?”
“来了,在厅外候着。”感知到兄长眼神里的焦虑急切,程霁阳敛起笑容,语气也转而严肃起来,“怎么了?”
黎若下意识地覆上程霁阳的手臂,“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草木皆兵了,但是那边的那个人……”
“啊——”
甚至不待黎若将话说完,随着一声尖叫响起,不远处的宴会厅一角,竟已意外地骚动起来。
那儿的状况其实也发生得极为突然——女服务员因意识到那人装扮违和而试图向他验证身份,可对方随之掏出的却并非邀请函,而是令周围所有人胆战心惊的利刃……
人群瞬间如翻涌河水般“哗”地散开,事故的主角转瞬间便被孤立在了空地中央。
那身形与埋在鸭舌帽下的半张脸,程霁阳此生都不会忘却。
那确实就是影响了兄弟二人半生、两个月前又再度令程霁阳陷入应激的高大文。
他竟来得比想象中得还要快。
黎若果断将程霁阳拉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扯动嘴角笑了笑,冒出今天黎若。
倾身附上黎若的耳廓,他嗫喏着将更隐秘的不能被杜瑰芳听去的话吐露出口。
“黎若,我就是要把你追回来。”
杜瑰芳的劝说下,黎若最终还是将程霁阳运来的装材尽数收下。
交托了材料后,程霁阳依旧迟迟不肯离去——兀自一人守在花坛旁翘首以盼,半小时后,他便等来了约定中的伙伴。
“欸欸欸,老俞你看,老程在那儿呢!”
程霁阳站起身,又扬着一脸笑容地奔向自个儿特意从蔚乐搬来救场的老友。
来人是两位成年男性,那头发炸毛的高个儿名叫金盛,是个脑子一根筋的直男,但却将所有三商都寄托在了销售业务上,跑线下多年明明早就升成总监,还依旧保持着一天开一单的速度,誓凭一人卷翻整个组。
而那戴着框架镜瘦长脸的是俞勤锋,则是出了名的人比狐狸还要精,下属间有句传言说他天生待数字比妈亲,不然难以解释为啥肝了一天的表格俞总监半分钟就看完,转头就能背出间中的几个数还拿来诘问自己……
最开始进蔚乐那几年,程霁阳与他俩同为集团旗下某个家清小牌子的区域销售。
三人一道开过会、加过班、出过差,更有甚者,也一道被劫过货,同供应商干过架,也因某次货物的缺失一起被地头蛇似的流氓供应商压到合作饭店的后厨洗过碗……共度的经历可谓颇为丰富。
这些年他俩在蔚乐集团虽也一路晋升成了管理层,但比起后期升做总经理的程霁阳,毕竟亲自接触业务的时间更多。论快消品的店面销售,从选址开店、进货陈列,再到销售策略,二人可谓无一不精通。
装修建材不用程霁阳给的,黎若自然也能自己购置;可资深同行们独一无二的经验建议——他哥又不是个傻子,程霁阳不信他会对此置之不理。
“这酷哥就是你哥哥,亲的呀?”
不远处,黎若正来回将店里剩余的货物一箱箱地搬运而出。他的长相本就偏冷,此刻顶着个手术中剃去了发根的脑袋,又束起袖管鼓涨着大臂的肌肉,便更显出他生人勿近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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