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从外被推开了,桑立雪提着饭盒走进来,见喻庆涛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先疑惑,随后自然地转向喻遐问:“聊什么呢,大哥看着挺高兴的。”喻遐本也无意瞒着她和喻庆源,又给桑立雪看了公示名单。桑立雪当年只读到了中专,见到最上面的“硕士研究生”几个字,立刻笑意蔓延到眉梢眼角:“哎呀!小喻同学出息了,这是不是就叫保研?”“算是吧。”“你早告诉婶儿,今天就多给你做两个好吃的菜了!”桑立雪把父子俩分开的午餐拿出来,边做边喜气洋洋地说,“这么好的事,咱家得庆祝一下才行!”喻遐补充:“只是拟录取,还在公示。”“这个我懂嘛!”桑立雪大手一挥,“拟录取差不多等于录取,板上钉钉啦。”见他们二人都真心实意为自己高兴,没有提任何学费、负担之类,喻遐一边感动,一边又无可抑制地因这感动而再次辛酸。他到底没说公示期可能会发生变动,喻遐暗自埋下不好的预感。但公示期最终平稳地度过了,之后喻遐去了一趟乔小蝶的办公室。乔小蝶暂时没有特别表示任何,只在话语中透露会让喻遐帮忙做一些项目的部分工作。等喻遐要离开,乔小蝶犹豫地叫住了他。“其实公示期间,院里还是收到了一份关于你的举报材料,遵照我们公示期的规定,举报是实名的,主要涉及到私下生活作风这块,建议取消你的推免资格。”乔小蝶一开口看喻遐反应,大致就有了数,继续道,“对这个情况我觉得自己相对也算了解一些,所以跟院领导说明了我们暑假去云省研学时的事,很幸运,建院的领导都不是老古板,大部分还是采纳了我的解释,所以没有造成大家的遗憾。”“谢谢老师。”无需多言,喻遐已经能猜到举报材料的内容是什么了。“告诉你不是要你谢我,是我觉得这根本不算个事儿。”乔小蝶微皱着眉,神态也严肃了起来,“现在21世纪都过去五分之一了,学生之间还用隐私来互相攻击举报,是我们教育者的倏忽。”喻遐点点头,思索片刻,问:“是不是——”“喻遐,你不用知道材料是谁交的,他不必让你困扰。”乔小蝶的语气放柔和一些,“老师也表个态,这件事我们不告诉多余的人,请你放心。”被尊重、平等相处的感觉在师生之间尤其可贵,喻遐再次看向乔小蝶,发自内心地展露微笑:“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的。”乔小蝶也笑起来,借给他两本书让他去看,这才结束了谈话。走出学院办公楼时,喻遐在门口偶遇了熟悉的人。与徐锐青擦肩而过脚步微微停顿,他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面无表情,神态却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目光直接而凛然。“恭喜你啊。”徐锐青的语气平静无波。喻遐略一颔首:“让你失望了。”
短暂交锋,彼此都明白对方已经知情,友谊破裂的契机不明但谁都不想多问,无需再有更深交集。徐锐青冷哼一声,越过喻遐去往电梯位置。这天阳光藏在灰云背后,尘土南下,和降温、雾霾预警一起抵达喻遐手机的,还有姜换的信息。“收工了。”刚才受的委屈、因背叛产生的心灰意冷,和这时的温暖柔软混合着,喻遐感觉他的心脏都被姜换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握住,接着他全部的复杂思绪。“我想吃冰淇淋,想你过来。”喻遐不受控地打字,又删掉,改成了打电话。等待四声后姜换接了:“喻遐啊。”他喊喻遐的名字时尾音拖得很长,每一次都像一个小小的破折号,拖出只有姜换才能提供的彩色泡泡。“我想你了。”喻遐低声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你。”姜换说,那你在家等我吧。姜换过了两三秒又说,“其实我也是。”--------------------周一更 《触礁》10月20日,东河,许为水新作《触礁》举办了规模不大的首次路演。地点定在东河是姜换的要求,他还在拍摄《银河渡口》,近期进入关键阶段,分身乏术,倪嘉庭对他要参加《触礁》路演而请假已经颇有微词。经过一番交涉,最终首映地点从许为水更青睐也更熟悉的星岛,变成了东河。为了谁都不得罪,许为水少见的做了一次人。他态度良好地给倪嘉庭和叶协徽也送去了邀请函,弄得倪导很不好意思,只能当天将进度后延,和姜换一起参加首映场。张安妮评价这种行为:“黄鼠狼给鸡拜年。”“反正最后一次了,姐,消消气。”姜换心情倒好,去百花影院的路上堵车也不影响他和张安妮开玩笑,“你当休息一下看个免费电影。”张安妮:“我才不喜欢这类型,文艺片诶,无聊死了。”姜换油盐不进:“那你签我干什么?”“我当初是看《等风来》拍的好,又不是赞同许为水的审美。他拍的电影风格都有点阴暗,人物关系又都不伦,说好听点么搞艺术,说难听点,我觉得有点变态。”张安妮自从知道姜换和许为水正式撕破脸,话也说得更直白,“欣赏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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