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叶闻新似乎已经猜到孤余风想说什么了。“你那次去米国,没有给白夜拍几张照片么?”“当时摄影师帮我和他摆拍了一张照片,如果是我自己拍的,那是没有的。”“为什么不拍?”“我就没有拍他的习惯,倒是他拍我拍得比较多。”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叹息出声:“他是不是很爱你?”“或许是吧,”叶闻新已经没有再询问的机会了,“但他做出了属于他的选择,而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你们之间……还挺可惜的。”孤余风神色复杂地说出了这句话。“没什么可惜的,”叶闻新反问了一句,“你和吴启明之间可惜么?”孤余风沉默了几秒钟,说:“至少白夜对你是真心的,从来都没想过害你。”“我也从来都没想过害他啊。”说完了这句话,叶闻新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真的很奇妙,他从来都没想过,他会和他的妻子讨论他的白月光发小。“吴启明其实没那么喜欢我,”孤余风主动提了自己那点破烂事,“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向我坦白,甚至向我求助,但他都没有,他选择向我隐瞒、向我下药、偷拍我的照片、最后背叛了我。”“所以,你想说的是?”“我碰到了个烂人,所以还挺羡慕你的。”孤余风故作轻松地说。“白夜,也没那么好。”叶闻新将身体更多的重量压在了孤余风的肩膀上,呈现出了一种很不设防、很放松的姿态。“……你确定要告诉我?”“白夜是自杀死的。”“为什么要自杀,他应该有钱治病的。”“生病的过程很难捱,他也没什么想继续活下去的牵挂了。甚至一开始,他想让我帮他签下安乐死的协议。”“最后换了别人?”“嗯,换了别人,还想瞒着我他死的事,可惜被我发现了。”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那时候一定很难过。”
“是挺难过的,”叶闻新有点想笑,他也没忍着,“然后我想了一下,白夜到最后还是算计了我。”“哪里算计了你?”“他选了一条我永远不会埋怨他、指责他、怨恨他,大概率还会想念他的路,”叶闻新平静地说,“如果他让我亲自签下安乐死协议,我会恨他让我间接结束了他的生命;如果他当年选择留下来,我会恨他在我最离不开他的时候彻底地失去他……他做得那么好,我连恨他都不能恨,回想起他的时候都是他的好,还真的一辈子忘不了他了。”“叶闻新,你要节哀。”孤余风轻轻地对他说。“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白夜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一次他,第二次失去,也算是有了过往的案例,连恢复的周期都差不多。”叶闻新收敛了失态的情绪,“他是我很好的朋友,近似于家人的那种兄弟。”孤余风轻轻地亲了一下叶闻新的脸颊,谨慎而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是真的不爱他?”“我只对你有过拍照的冲动,”叶闻新思考了几秒钟,又继续说,“如果我爱他,我不会放他出国。”“你……会这样么?”“会,”叶闻新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我设想过,如果你想要离开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囚禁你。”“我曾经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你让我明白,爱是难以控制的占有欲。我能放白夜走,也就证明了我是真的不爱他。有时候,我想这也是他给我的选择,我选择了不去强迫他,也就失去了挽留他的最后的机会。”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那么好,你竟然没有爱上他。”“吴启明那么烂,你却爱上了他。”叶闻新怼回去了一句。“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孤余风和叶闻新之间几乎紧密相贴了,“没有家人、没有依靠,被这个社会碾压到了最底层。与他不同的是我好像已经爬出了泥沼,我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而他是可怜的刚被人抛弃的穷学生,最初的时候,我只是看他可怜、想帮帮他,然而架不住日久生情。”“你那时候还真是单纯得可怕。”“我那时想,即使他只图我的钱,也没什么关系,一个人的日子,总归是太寂寞了。”他们走到了一处公园里,略微离开了些距离,但依旧手牵着手,绕着湖畔散步。“到最后,你图我的钱,才跟了我。”叶闻新说这话的时候,倒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就是单纯想说。孤余风握紧了叶闻新的手指,他说:“一开始我的确是图你的钱权,我那时候一无所有,有点破罐子破摔了,你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想紧紧地握住你。”叶闻新听了这话,倒也没生气,他笑着说:“我现在想,即使你只图我的钱,也没什么关系,一个人的日子,总归是太寂寞了。”孤余风面向着湖面,很大声地喊了句:“叶闻新,我爱你。”——好在今天的工作日,湖边几乎没人。叶闻新以手扶额,哑然失笑,他说:“你爱我,和你爱我的金钱和权利,似乎并不冲突。”孤余风很认真地回了一句:“我希望你永远高高在上,但如果有一天你跌落到了谷底,我想我依然会爱你。”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