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水井正好对着厨房,平日里方便打了水提进来。江饮冬弯腰打了凉水往热水里兑。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江饮冬进了院后,头顶的云层四窜开来,内里藏着的月亮不遗余力地发光。半圆的月亮,足够看清院里人的身形。魏鱼安心了。老实人开始解他的粗布衣衫。老实人没穿内襟。老实人肩背的肌肉紧实,臀……看不着了?魏鱼眼睛上移,和松了裤腰又系好的江饮冬对上脸,眼睁睁看着他把上衣放在井沿,拎起木桶,光着膀子走开,走到魏鱼看不见的地方。“诶,别走。”魏鱼挽留。“爱看汉子光pi股洗澡?”外头人说话糙,魏鱼脸上一燥。“好大哥,打个商量呗。”他声音清越动听,不过分软糯,朦胧间带着点蛊惑人心之感,尤其在眼下慢声慢语求人时。“给我匀点儿水洗洗,再不洗要臭了,你也不想灶房整日有臭鱼味吧?”“等着,”那边还是不见其人只问其声,“我洗完给你缸里换水。”魏鱼:“……”老实人不懂他想洗热水澡的意思吗?于是——“我发誓尽快产珠,绝不拖沓!”说地掷地有声。院里有了脚步声,魏鱼的视线内出现了提桶走来的江饮冬。“……”短短一刻钟,他失去了憨厚善良的老实人,财物迷人眼。好在,财物如今还在他的襁褓中,一切还是他说了算。江饮冬无疑为难人鱼,否则对话间他能洗了大半。“捅放你边上,待会用瓢浇着,直接在缸里洗。”江饮冬说完,又找出一只桶,把原桶里的水分一些,再将锅中剩下的热水刮干净,两只桶里的水都不算少,能洗干净。“缸里水脏,洗完混在一起,我还是会被弄脏。”魏鱼说的头头是道。江饮冬眉头一拧。啧,真是个麻烦。借着月光,魏鱼近距离看清江饮冬精壮健硕的上身,充斥着力量感,走动间肌肉显出好看的弧度,浑身尽是野性魅力,让男鱼羡慕。纹理紧实好看的腹肌正向他移动,有力的臂膀展开,再一次作出晚间那时的姿态,魏鱼这次很懂。他身体前倾靠了过去,碰到温热皮肉的刹那,和人肌肤相贴的触感意外的舒服。
才想起,村野汉子光着膀子来抱他,他自己上身也是光着。热乎乎又紧实的肉垫,烘热了魏鱼在冷水里泡的透凉的小身板,虽他也没觉着冷。魏鱼埋头蹭了蹭,江饮冬脚步一顿,低头看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张嘴一句,“娃吃奶呢。”走两步,胸口又被冰冷的软肉蹭了下,凌乱蓬松的头发在身上刺挠地搔着,几缕发丝擦过小山丘上的石砾。江饮冬抱鱼的手骤然收紧。他奶奶的!他尚未如何,身上的鱼发出变调的一声哼,闷着脑袋道:“别掐我pi股。”江饮冬:“……”他单手抱魏鱼,一手拎着水桶,匆匆到院里,暴躁地把鱼扔在空地上,让他自己洗。转身时,江饮冬还是停了脚,一脸烦躁:“你是不是男人?”尾巴曲卷的人鱼坐在地上,皎洁月光衬得他皮肤比月色莹白,墨蓝鱼尾好似月下深海,波光粼粼,幽暗神秘,透着鬼魅。而人鱼俊俏面孔上的疑惑打破了他周身的气息。江饮冬换了说辞:“男鱼。”魏鱼拨开挡在身前的长发,低头瞅自己扁平的身板,嘴里嘟囔:“这还不明显?”虽不曾细细摸索,性别是第一时间能感受到的。江饮冬顺着他的动作看,又是一阵语塞。虽然周遭月光难视小物,他还是别开目光,彻底放下心来。是男人,不是哥儿。突兀地,脑子里这时候冒出村子成了家男人的荤话。不止一个人说过,哥儿的胸膛和男子的相差无二,却也别有滋味。村里人娶婆娘和哥儿的都有,相比之下,哥儿的彩礼比姑娘少上些许,但不乏例外。普通哥儿能干,身体和男子的无差,除了以供识别的哥儿痣,普遍比男子身量小,长相比五大三粗的汉子清秀好看。江饮冬拎着自己的热水和人鱼隔了小半个院子冲洗。因着方才那段诡异的小插曲,他冲澡时穿着亵裤,着实没有以往洗着干脆利落。任由魏鱼那边磕磕碰碰的动静,江饮冬目不斜视地洗完,迅速回到灶房将里面的水缸搬出来,人鱼泡澡的水倒掉,打水洗缸,把空缸抱进屋里,来回一桶桶地注水。江饮冬忙活完人鱼睡觉的鱼缸,魏鱼也艰难地洗完澡了。“你睡哪?”这回魏鱼先发制人。“睡我屋里,”江饮冬上前俯身,握住魏鱼腋下拎起,三两下把他带到自己屋,放进准备好的缸,“你也睡这。”倒不是别的原因,还是得搁眼前看着,省得这鱼半夜跑了。关了门,小屋黑咕隆咚,看不清里面摆设,魏鱼觉得比灶房仅大了一点。再次加深了对这个家贫穷的认知。江饮冬闭眼躺床上。魏鱼垂涎地盯着床的方向,只见床上的黑影被缓缓转个身,捞起腰上的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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