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可笑!“陛下,八百里加急,北方战事失利,我军节节败退,粮草告急……”通报的士兵尚未换下坚硬的盔甲,只胡乱套了件白色的丧服,便急不可耐地冲进了太和殿,“陛下,军情紧要,万万不可耽误啊!”“陛下,请支援前线!”不待祁峟反应过来,那年轻的、不知名的、面黄肌瘦的凄苦的士兵便恭敬拜了下去,对着枣红色团龙纹棺木,一下接着一下,脑袋重重叩在地上。沉闷的叩头声,让人没由来心里发堵。战事告急啊。祁峟双手背负,静静倾听传信士兵的口述。按大祁皇朝的律令,武将士兵不卸甲不得面见龙颜、不得踏入太和殿、雍和殿半步,违者斩立决。但祁峟是个不怕死的奇葩,登基 富翁如我“陛下,前线危急,请求支援。”形容悲惨的士兵持续不断地叩头,蜡黄的额头上血迹斑驳,“陛下,前线士兵,都是您的同胞,都是您的臣民。”“盛小将军身先士卒,战死疆场。”“身负重伤的窦校尉,抱着他年幼的女儿巡防守城,被狄人射杀于弓箭之下。”“炊事兵赵氏,轻骑兵越氏,,,他们都,,他们都死了。”“狄人的战马威风堂堂,狄人的刀枪锐利无比,狄人的铠甲坚不可摧。”“狄人这样厉害,我们的同胞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们,我们,我们的士兵没有退缩,很多人都死了。”“活着的人,很快也要死了。”“陛下!”
“三思!”通信兵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真切的忧虑和悲哀,祁峟立时就摆正了身子,吊儿郎当翘着的大腿也不再悠闲晃动,而是重重垂落在侧。他沉闷的弯腰,俯首,直视通信兵布满泪水与血丝的眼睛。那是一双憔悴的、泛黄的、浑浊的、垂垂老矣的眼睛。明明他的主人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儿郎最风华正茂的时候。“此言当真?”祁峟一字一顿、重重道。“千真万确。”通信兵信誓旦旦,“我方伤亡惨重,损失十之八九,狄人损失,不足三成。”“重伤濒死的战士,可有药物救助?”“没有。”“也是,填饱肚子的粮草尚且匮乏,况且药物,况且药物。”祁峟闷声闷气道。他矫健地跃下棺木,绕着太和殿的灵堂来来回回的踱步,神情焦躁至极,肉眼可见的暴躁与不耐。伺候在旁的宫人们俱是屏气凝神,生怕触了陛下的霉头。谁人不知道大祁皇朝的祁峟陛下,最是忌讳军事失利。“陛下,时间紧迫,军情险要!”也只有出身乡野,自战场中走来的通信兵,敢逆着祁峟的逆鳞,冒死请命。“孤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祁峟不耐烦地摆手,示意宫女秋月将人带下去好好梳洗伺候,但不知想到了何事,忙补充道:“将人送至雍和殿东偏殿,孤要亲自犒赏他。”雍和殿,太子寝宫,祁峟于此处,度过了漫长无边的童年、少年时代,也将于此,度过余生。“陛下,北境危急,刻不容缓。”通信兵退下时,都不忘提醒祁峟,形势艰危。祁峟半是搞笑半是伤感,只笑骂着,催人赶紧走。“你们也都下去吧。”通信兵走后,祁峟挥退了伺候在旁的宫人,一个人,对着先皇的棺木忧愁。“父皇啊,您死都死了,怎么还留下烂摊子一堆呢?”“您知道的,我天性暴戾寡恩,妥妥的亡国昏君啊。”“但您要是再活上三两年,亡国之君,肯定非你莫属啊。”祁峟讥笑唾骂先皇的同时,也不忘思索全国粮仓储备,以及征发劳役,北上运粮的可行性。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一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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