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河一时心情复杂,看着祁峟难受悲哀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眼底总归是多了一抹柔情,“地方局势,谁又能说得准呢?”祁峟恹恹地闭了眼,不再搭话。安南成了他心头的倒刺。“陛下”,小柚子进殿,低声道,“太后来访。”“让她进来。”祁峟无所谓地点头,顺带挽留了作势要走的崔海河,“爱卿无需回避夏妍。”夏妍,太后的名讳。心思玲珑的崔海河莫名t了祁峟的意思:他与太后,日后怕是,能混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陛下”,夏妍脚步轻快地步入雍和殿书房,人未到,声先至,“姜黄姑娘愿意在太医院挂名,在宫中挑选弟子,传授医术。”“挂名?”祁峟狐疑,“什么个意思?”夏妍喜气洋洋地解释,“就是,她愿意在宫中收徒授学,不收取任何月奉报酬,只做个名誉太医。”“免费的?”崔海河狐疑。“免费的!”夏妍无比肯定,“但姜黄姑娘这么善良,我们不能亏待她,所以,我答应了她一个请求。”祁峟眉心跳了跳。“我准许她每月一次,在京都举办义诊活动,太医院无偿提供草药!”崔海河:!谁说太后是傀儡来着,这不挺有实权嘛。他略作思索,发现正儿八经的皇宫主人目前也就眼前这两位,至于其他宗室,算了,先不考虑他们,太后爱咋咋地吧。“草药?”祁峟灵机一动,溪南高山险地,多的是珍稀草药。溪南穷了这么多年,空旷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发展了。正好借着这次重兵驻扎的机会,好好发展溪南。 资敌叛国“夏妍,安小公子的随葬品,你打算作何处置?”祁峟随口一问。夏妍显然没提前料想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迟疑道:“四位贵女的陪葬品并棺椁归还家族,安小公子的陪葬品,也就是陶氏女遗留下来的嫁妆充实国库。”“陛下以为如何?”祁峟默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温柔娴熟、遵规守礼的小太后就在他的熏陶下,变得离经叛道起来,成了“简葬”的有力支持者。
这是好事,只是不完全贴合他现在的想法。“陶氏当年阖族流放,是因为拖欠商税的缘故?陶氏现下可还有后代活着?”祁峟漫不经心。夏妍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她是镇国公府的女儿,少年时期总随着父兄守边打仗,近些年大祁军事远不如狄国强盛,北方防线一缩再缩,她也跟着辗转流离了许多地方,及笄后才回的京城。她对京城早些年的八卦秘闻知之甚少。崔海河却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轻松接过了话题,解释道:“陶家说是流放,实际是满门赐死。陶家一应女眷孩子,还没出京呢,就死的死、伤的伤了。”“大祁律法对商人尤其严苛,当年各地丰收,粮价大跌,陶家趁机敛聚了大量谷物,准备低价买高价卖。却不料第二年,百年不见的旱灾席卷各地,陶家囤粮无数,最终却没忍心高价抛售,只免费抵作了赈灾物资。”“虽说陶家是无偿放粮的。”崔海河补充道:“但当时国库颇丰,杜后和哀帝颁发了大量资金,以安置流民、重建灾区。”“雄厚的资金被层层盘剥,落到陶氏手上,自然没剩几个子儿;旱灾饥荒过后,百姓的腰包更是一个比一个瘪,陶家的主要生意客户严重流失。但杜后哀帝不知晓这些,他们只知道皇家贴补了那么多金钱给商户,陶家却交不上税了。”祁峟夏妍皆默然。“然后呢?”“然后皇商陶家就受罚出京,彻底败落,淡出历史了。”祁峟没什么反应。夏妍却连道可惜。“以陶家人的经商天赋,若非遭遇如此天灾人祸,我大祁每年的商税不知道能多上多少,国库也不至于空虚至此。”崔海河跟着感慨。“太后所言甚是。”祁峟不置可否。他皇祖母执政初期,还是很有魄力手腕在的。当年饥荒大旱,很多商户大发国难财,高价抛售了不少粮食。除了陶家,余下皇商皆缴纳了数倍于往年的税收。别人都交的,怎么独独你陶家交不的?杜后心里忌惮陶家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更何况当年的粮税全部免除,朝廷一应支出,不是啃老本,就是指着商税过活。最富裕最发达的陶家交不上税,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当然最终杜后也逐渐清楚了其中隐晦猫腻,挪用灾款的大小官员悉数免职、驱逐出境。陶家的罪名也被赦免。但陶家荣光,早已不复往昔;甚至陶家直系子嗣,都无一存活。“孤记得陶氏外嫁女不少,她们现今如何?可有后代?”祁峟继续询问。崔海河年轻时是个顶顶八卦的,尤其他还特意关注过陶家,遂毫不费力地开口解释,“陶家得罪了皇家,陶氏外嫁女即便因为婚姻免去了罪罚,其夫婿婆家,大多也是难以接受她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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