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时吓傻了眼,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眼瞅着要出人命,祁峟再也没了吃瓜看戏的乐子。暗一反应更为灵敏,在胖太孙拔尖出鞘的一刹那,他就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冲到了小厮身旁,硬生生将小厮拽向了一旁。胖太孙见自己一剑劈空,本就上头的火气更加高涨,他不管不顾地挥舞剑,剑花一挽,调头就向暗一的胸口刺去。胖太孙虽然胖,但是拿剑的手极稳,手下的力道也重,剑尖又快又准地落在暗一胸前。胖太孙的小叔叔,那个三两岁的漂亮男孩很是捧场地加油助阵,“揍他,狠狠揍他,把他打趴下!”祁峟又气又怒,生怕暗一遭遇不测。他立马起身,走出轿子,夏妍也紧跟着起身。两人快速行走至暗一身前,暗一到底是暗夜的大徒弟,身手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哪怕因为轻敌差点败落在胖太孙这个小孩手上,反应过来后也能在第一时间脱困。胖太孙见招式再次落空,心里的火气蹭蹭直冒,心情不爽至极。偏偏在他心不平气不顺的时候,刚刚接下他两招的侍卫就被主家众心捧月的护着。那两位主家,女的身份不明,男的可是实打实的大祁皇帝,他前些日子才在勤政殿上亲眼见过的。他记忆极好,绝对不会认错人。大祁皇帝亲至,胖太孙收敛了嚣张的气焰,他悻悻地收剑入鞘,乖顺地站定在原地,还好心地拉了小叔叔一把,暗示小叔叔闭嘴。但他小叔叔生来就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看见自家太孙侄子收了剑,十分不理解,他疑惑地歪了歪头,天真无邪道,“为什么不打死他们?”“你打不过他们吗?”胖太孙被这天真可爱的小叔叔气了个半死,却也不敢对小叔叔发火,只踢了踢一旁隐形人似的男孩,“还不快把你弟弟抱走!”“他找死你不会拦着他吗?”六七岁的男孩明显受惯了委屈,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牵起奶嬷嬷的衣角就要带人往外走。三四岁的小孩格外不领情,他挥舞着手爪,凶狠地龇牙咧嘴,揪住哥哥的头发就死死握着,半天都不肯松手。祁峟瞧着眼前的闹剧,心里只觉得十分荒诞。这兄弟情,倒是比主仆情还要不堪。祁峟本不太想多管闲事,别人兄弟叔侄怎么处关他屁事。但瞧着六七岁男孩麻木不知反抗,只痛苦地狰狞着眉毛,小小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耳朵,温声软语地示意弟弟“轻点”、“轻点”的时候;祁峟终于还是心软了。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的,但他现在就想替别人教育教育小孩。南越国的胖太孙早早就瞧见了情况不妙,早早就缩起了身子当鹌鹑,若不是知道自己今天惹事的消息瞒不住,他怕是早就溜走了。三两岁的小男孩却全然没有大难临头的自觉。他觉得今天就是很平凡很正常的一天。跟着哥哥侄子出宫游玩,买点吃的,顺便收拾几个不长眼的人。事了,再舒舒服服地回宫,向父王母后汇报今天的‘战况’,父王母后若是知道哥哥侄子们打架打赢了,还会给哥哥侄子们大批赏赐。尤其会重赏他的十三哥哥。虽然他和母后都很讨厌十三哥哥,经常欺负十三哥哥,但他不想让十三哥哥没钱吃饭,若是十三哥哥饿肚子、罚禁闭了,他会很难过的。精致小男孩口中的十三哥哥,就是南越现任国王存活下来的第十三个王子。南越王后不是容忍不下孩子的女人,她只对能威胁到她儿子孙子地位的阿森一家手段残忍,寻常女人的孩子,她能一视同仁的优待。但这个十三王子的生父存疑,南越国王一边怀疑十三王子不是自己的种,一面又拉不下脸去验查真伪,更不好毒死了孩子眼不见心不烦,毕竟十三王子的生母是他少年时代的白月光,他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白月光娶到手,可不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孩子,就把本就脆弱的感情消耗殆尽。但他真心瞧不上十三皇子,有意无意地欺辱谩骂十三王子,宫里其他的主子有样学样,小十三的日子不说水深火热,也是艰难无比的。“侄子,揍他们,揍赢了景王府就是我们的了。”“藩坊好小好破,十四不要住藩坊。”小男孩用撒娇的语气冲胖太子下命令,胖太子看着小叔叔通红的眼眶,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嗫嚅地抖了抖嘴唇,手掌又难耐地抚摸上侍卫们的佩剑,他真的想拔剑,把这群不长眼色敢欺负他们的人都打趴下!但是,但是,站在眼前的人,是大祁皇帝啊!他爷爷都小心翼翼讨好的男人,他没胆子逞威风。祁峟示意暗一围住十三十四王子的退路,笑容和煦地将十四从奶嬷嬷手中接过来。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摸上小男孩的脸颊,轻轻拍了下,“告诉朕,你要把谁打趴下。”祁峟转了个身,将脸贴在小男孩脸上,顺着小男孩的视线依次指向周围的人,嘴里鬼魅似地低声念叨着,“他?”“她?”“还是它?”祁峟指了一圈人,手势最终定格在狮子狗身上。温热的、陌生的气息喷洒在小男孩耳畔,嚣张的小男孩终于感到后怕,他拨浪鼓似的摇头,紧张地拍手,软软道:“不是,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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