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峟再次抓住重点,‘端茶倒酒’,不是,什么样的病需要给病人喝酒啊。他不理解。永乐侯蔡凛满脸深情,羊脂玉般光滑洁白的脸上写满温柔与失望,“臣对她那样好,她怎么对我的,她只想着跟狗男人私奔逃走!”永乐侯狠狠剜了商熙一个眼刀。商熙也生气了,“什么狗男人,那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她父亲是我父亲的弟弟!”“同姓不婚懂不懂!”“她父亲赌心重,在老爷子死后败光了家产,她一个商户小姐,年纪轻轻被亲生父亲卖进教坊换钱平了赌债。”“她也是命惨的,投胎时倒霉,进了教坊被你这样的恶心男人买走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拯救她出水火,我有什么错!我对她有再造之恩!若不是我,她不知在教坊混得怎样凄惨的境遇,万人骑千人睡的。”永乐侯这话着实惹恼了商熙,商熙拳头都攥紧了,“你凭什么羞辱我妹妹!”永乐侯无辜摆手。“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爱听不听。”商熙也不是个脾气软的,他勾住永乐侯的衣领子,“当伶人也比跟了你这样一个狗畜生好!”祁峟眼瞅着他们要打起来,忙咳嗽一声帮他们唤醒理智。事情的起因又是万恶的赌博。总是有儿女双全、家庭圆满的男人深陷赌局,最后输的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才开始后悔。甚至有些过分的,从身家万贯的富豪输成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也毫不后悔。他们喝着朝廷发的救济粮、依仗乞讨得来几个小钱后,立马给庄家送去,一秒钟都捂不住……祁峟思索着,赌博一事,真该好好整顿了。商熙还在替妹妹伸冤,“这个渣子买下我妹妹时,我妹妹才六岁!教坊的姑娘六岁都不接客呢……,他倒好,他……”商熙话说一半,实在说不下去,捂着脸道:“陛下,教坊女有教坊女的无奈,她们生活凄苦,不该被漫骂,出卖肉|体,又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的,还不都是身不由己。”“我妹妹当时若是留在教坊,没被这个伪善的人带走,她也不至于……”商熙话说一半再次咽了下去。他妹妹境地已然窘迫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不好扯了妹妹最后的遮羞布。只简单说了句“永乐侯少时听闻三寸金莲曼妙,拥有者可做掌上舞。他特意寻了古方,按照方子掰断了我妹妹八个脚趾,将脚趾并着脚掌一同折弯,叠在脚心,摆成笋的样式,最后用又厚又长的裹脚布定型……,强行将人的脚塞在笋子似的鞋里。”“站不稳,走不远,脚碰了地就钻心地痛,整个人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他不让我妹妹做重活,那是心疼不舍吗?不是!”
“那只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可怜我妹妹那时已经六岁了。”“六岁小孩被生生掰断了脚,再也走不了路。她脚的大小也固定了,再也长不了。”祁峟听着商熙的哭诉,又想到了之前无意瞥见的粽子似的东西。那么小小的一只,居然是人穿的鞋!祁峟不可谓不震惊。心里的诧异写在脸上。“你刚说什么?”“什么叫三寸金莲曼妙?”“什么叫掌中舞?”商熙不说话了,陛下的震惊过于浓烈。且素闻陛下有猎奇凶残的名声,他害怕陛下也对那害人不浅的三寸金莲感兴趣。祁峟不知道商熙已经对他产生了忌惮,若是知道,一定会嗤笑他的多余。没了四肢的人彘他见过,人头骨制作的酒盏他也见过,活人做的插花瓶他也见过。总有缺德且有钱有势的贵族审美清奇,他还真见过不少。正因为见多了,他才恶心。健康正常的人类哪里不漂亮了,总有变态去改造人体……,若是改造的是他本人也就算了,为了迎合自己的审美付出点代价,那他也不说什么。可若是变态地改造她人的躯体,去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祁峟从来都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死了不一定能下地狱的,就算有地狱存在,也不一定有阎罗王存在。所以,人当代的罪恶,就该在当世偿清,恶人就该受到现世的惩罚。如果老天不开这个眼,他祁峟很乐意做这个刽子手!祁峟坚定不移地相信“人没有来世的说法”,若是非要跟他掰扯‘转世轮回’的说法,他也坚定认为“人此生遭受的苦,只是他命运多舛,绝非他前世罪孽深重。人此生享受的福,也绝不是他前世积德行善带来的果。”如果真是积德行善者投胎贵族富户,那他们此生此世为何残忍、贪婪、暴虐、自私?人的灵魂缘何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他祁峟真信了穷是坏的报应、苦是恶的因果,苦命人遭受奴役、遭受灾难、遭受一切一切的不公,都是前世罪孽深重的果……那这不就相当于让他指着子民的鼻子痛骂“你苦你活该吗?你们这种灵魂丑恶的人,天生就该低人一等。”祁峟自认是个麻木无情的人,可他做不来这种恶毒的事。种地为生的百姓、扑鱼狩猎为生的百姓已经很苦了,他们不偷不抢,凭借双手努力劳作,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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