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是倦的厉害,脸上还有着隐隐的红印,是昨夜他一怒之下留下的痕迹。
“何博士,放心交给我们吧。”研究员在一旁说道。
“你确定实验没有风险。”何晋江冷声问。
“何博士,你已经见过我们大量的成功案例了,虽然这项技术还未面向公众公开,但我们已经从事这个研究近十年了,是绝对成熟的技术。”
药效发作的时间也快到了,何晋江轻轻揽住陆长佩的肩膀,蹲下身,就将人从座位上抱了起来。
怀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这动作,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带。
然后忽然小猫似的,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什么。
他跟陆长佩很少有这样的和谐时刻,又或是陆长佩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和顺又没有棱角的模样。
何晋江心中忽然一动,突然就有些不舍得松手把他放进实验病床上。
但现在还不是带他回去的时候。
至少母亲还没有足够能接受他的理由。
至少他还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至少他的心里还全是那只死章鱼。
他习惯了卑鄙的手段,习惯了被恨,但是都没有关系,只要人还在身边,只要有了牵挂,他的心就走不了。
“陆长佩。”何晋江低声唤。
但药效发挥的足够好,陆长佩睡的很沉。
“我们很快就要在一起了。”何晋江举起他的手,忽然拿出一枚戒指,缓缓地套在了陆长佩的无名指。
他轻柔地吻过他的指节,额头,嘴唇,又一次重申:
“宝贝,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
陆长佩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小憩的片刻,竟然昏昏沉沉的做起梦来。
他梦见碧蓝的深海,梦见爸爸妈妈,梦见族群的兄弟姐妹。
也梦见琴声,梦见亲吻与怀抱,梦见墨墨。
只是小憩,却在梦中绵长地像是过了半生,藏在记忆里幸福时光拽着他手不让他清醒。摇摇晃晃间,他又梦见自己蜷缩在鱼缸的角落。
好黑、好痛。
墨墨,墨墨又在哪里?
陆长佩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透明玻璃上方的刺眼灯光。
他在实验箱,不是做梦。
他陡然惊醒,猛地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西装外套在这时掉落。
西装还留有余温和些许薄荷草的气味,陆长佩很清楚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熟悉的气味在这时丝丝缕缕灌入口鼻,竟让陆长佩一瞬有溺水窒息之感。
他强压住胸腔里颤抖的心脏,抬起手猛地去拍一下实验箱的玻璃挡板。
“砰!”
这声足够沉闷,手掌的剧痛传来,陆长佩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连接的注射管。
他早该明白,明明只是寻常小憩,根本不该做这样绵长的梦!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哪里开始,他漏掉了哪里?
难道是那杯热红茶?
不,不可能,他只抿了一小口。
难道还要更早?
难道是何晋江发现了他的纸条?
难道一切都结束了?
“何晋江!”他红着眼眶怒吼,可玻璃窗外是无数玻璃窗,隔绝着用于展览的深海生物遗骸、器官、骨骼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尸体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陆长佩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像是下一秒,他就会变成展览柜里的那些残骸,然后重复着回答他的问题:
“何晋江!你又想做什么?!”
“你出来!”
“何晋江!你畜生!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什么实验?!放我出去!!!”
一声又一声,无人回应。
陆长佩终于哭了。
几乎是绝望地,癫狂地,他拔掉自己手臂上的注射管,鲜红的血液从手臂处冒了出来,滴落在他剧痛的小腹上。
痛!痛痛痛!
剧烈的疼痛激发出身体里最后的求生本能,他挣扎翻滚,“砰”的一声,再次撞在玻璃之上,皮肤之下的鳞片像一把把钢刀,要戳破他的皮肤而出。
虚汗、眼泪、血水,接二连三的阵痛挨过,实验箱背后的观察人员似乎终于有了动静,蓝色的药水灌了进来,缓慢的淹没他的口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长佩的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蜷缩在角落。
喉咙底已经沙哑的没有力气再叫出声,只能死死咬住唇瓣上的一片烂肉。
可眼泪还是在流,可心脏还是在跳,可他还是活着。
毫无尊严的活着。
他早该习惯这样活着。
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他能抓住的东西太少了,甚至连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性命都不在自己的手里。
甚至、他甚至不知道,何晋江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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