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而落,哭了一会儿,又想起云舟之事,犟脾气发作,明知丈夫不喜,却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不会套话,单刀直入地问出疑惑,云舟却低头不答,被问得急了,便淡淡道:“章台柳枝,岂容自主,王妃不要费心了。”杜蓁急道:“你不肯吐露实情,将军以为你弃他负他,自然也不愿以诚相待。”云舟惨然一笑,心忖道:“他收到我的信,却连一个字都不愿回给我,难道我还要向他乞怜么?”杜蓁追问无果,垂头丧气地回到房中,想到丈夫,又是一阵伤心。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伸过来,轻轻擦去她脸上泪滴,徽儿扑闪着清澈的大眼睛,甜甜地往她怀里拱:“阿娘不要哭了,我请姑姑帮您出出气,好不好?”杜蓁搂着儿子柔声哄逗,说自己没事,徽儿笑道:“阿娘,您带我去找姑姑好不好?我有功课要问。”徽儿自去年起,一直由完颜宁教授读书,杜蓁爱怜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你要问什么?”徽儿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低声道:“我想问问姑姑,章台柳是什么典故。”杜蓁一怔,微微责备道:“你方才偷听我和周孃孃说话了?”徽儿摇头否认,杜蓁以为儿子撒谎,不悦道:“那你从哪里听来这话?”徽儿解释说是诗中读到。杜蓁越发气恼,正色道:“胡说!姑姑怎会给你读这种诗?!你小小年纪惯会撒谎,连阿娘也骗!”徽儿见母亲动了真怒,不免有些害怕,委屈地撅了撅小嘴,细声细气地道:“不是姑姑给我读的,是我从爹爹书房里找来的。”杜蓁闻言松了一口气,想到丈夫风流倜傥,书房里有些艳词原不足为奇,哄道:“这种诗不好,别理了,你只读姑姑教你的那些。”徽儿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吟吟地道:“阿娘,姑姑也抄这首诗呢,所以我才想去问问她。”杜蓁满头云雾,皱眉道:“你姑姑是个正经女孩儿,怎么会……”她忽然想到,或许是承麟将云舟之事告诉了妹妹,完颜宁有感而发,情不自禁地写下诗句,又转而想到,说不定完颜宁并不敌视云舟,她真正的态度就藏在诗里,便抱起儿子,认真地问:“徽儿,你还记得原文吗?”徽儿眨眨眼,笑道:“记得呀,姑姑抄过的诗,我都背熟了呢。”杜蓁大喜,忙叫儿子写下来,可徽儿却有几个字只会认不会写,见母亲皱起眉头,便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张诗笺:“阿娘别急,我有姑姑手抄的,给你看!”杜蓁喜出望外,接过一看,果然是完颜宁秀逸的字迹,可文义却看不大懂。徽儿向母亲解释了子规啼月、庄生梦蝶,又述说了玄都观“前度刘郎今又来”的典故,皱着可爱的小鼻子说道:“就这句章台折柳藏破镜,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杜蓁犹豫片刻,终于把心一横,咬牙道:“徽儿乖,这诗借阿娘用一下,马上还你,好不好?”云舟诧异地接过诗笺,打开一看,明明是自己密封了寄给完颜彝的诗,字迹却是另一个人的,登时愣在了当场。杜蓁小心地问:“周妹妹,这诗是什么意思啊?”云舟回过神,疑窦丛生地反问道:“这张诗笺何人所写?王妃又从何处得来?”杜蓁有些尴尬,这些日子以来,她并未提起过完颜宁的存在,只能含糊地道:“是……徽儿的姑姑。”云舟越发惊讶:“郡主?她抄这首诗做什么?”杜蓁有口难言,若说出完颜彝与小妹的情/事,势必对她打击更甚,只能张口结舌地干站着,神色局促而窘迫。云舟蹙眉看了她片刻,叹了一声,淡淡道:“罢了,不重要了。”万念俱灰地将纸张递回给杜蓁,轻描淡写地道:“这是我的诗,不知郡主从何处听来,我也不想知道了,随便大家取乐吧。”杜蓁大吃一惊:“这是你的诗?!那……那她为何要抄录?”她百思不得其解,命侍女叫来徽儿,当着云舟的面亲自问他。不多时,徽儿蹦蹦跳跳地走来,向母亲拜了一拜,又笑眯眯地唤了声“周孃孃”,云舟微笑以应,又拈起诗笺问道:“小公子,这张纸,你从何处得来?”徽儿笑道:“我从爹爹那里偷来的。”杜蓁一愣:“不是从姑姑那里得来的么?”徽儿笑道:“孩儿没进宫,哪能见着姑姑?这是爹爹带回来的,我一眼就认出了姑姑的笔迹。”云舟问:“公子的姑姑不是这府里的郡主么?”徽儿笑道:“我姑姑是兖国长公主,她住在宫里。”云舟点点头,微笑道:“公子,王爷有一位好朋友,是个大将军……”徽儿拍手道:“是!是伯伯!伯伯是定远大将军,将来要教我骑马射箭的!”云舟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神色愈发温柔,身子慢慢低下去,静静地问:“你的姑姑——兖国长公主,认得这位伯伯吗?”杜蓁心惊胆战却不知所措,只见徽儿嘻嘻一笑,粲然道:“认得呀!伯伯很喜欢姑姑,姑姑也很喜欢伯伯,他们俩总有说不完的话。”杜蓁颓然掩面,心虚地唤:“周妹妹……”云舟应了一声,仍保持着低俯的姿势,柔声问:“小公子,你姑姑,一定很美吧?”徽儿眨眼笑道:“周孃孃也很美呀。不过姑姑爱穿白衫子,爹爹总笑她是雪人。”云舟微微一怔,缓缓点头,轻声道:“宫里,雪人……原来是雪娃娃呀,原来他找到雪娃娃了……”她微笑着,慢慢直起腰,抬头看见杜蓁满脸是泪,平静地道:“这些日子,叫王妃左右为难,实在抱歉。”杜蓁惭愧无地,无言以对。云舟又对徽儿道:“这诗不好,从头到尾都是妄语,公子不要读了,也去告诉你姑姑,叫她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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