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继承了来自母亲的血统,长成了一副令人心动的样貌。鬼使神差的,傅静思答应了。“好吧,那就试一试。”……深夜。一只萤火虫扑闪着短小的翅膀,摇摇晃晃地飞进窗内。萤火虫在漆黑的屋内逡巡,最后停在了一座洁白高耸的小山上。熟睡中的傅静思感觉到鼻尖有一丝痒意,他用手碰了碰鼻子,却摸到了一个颤动着的小东西。俊美古典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然后虚惊一场地发现,那异物只是一只呆头呆脑的萤火虫。但他已经睡意全无。傅静思揉了揉脸,坐起身来,打算去看看睡在帐篷里的阿缪。他习惯性地用左手去开门,却惊喜地发现,左手的受力情况竟然比之前好了很多!难道昨晚的苗医秘制疗程真的起了作用?傅静思十分激动,想要快点告诉少年这个好消息。他推开房门,疾步行走在夜晚的雨林仙境,湖面、空地上、树林间,全是飞舞着的萤火虫的绿光。而一个光裸的身影,正在月光下瑞彩翩跹,跳着一支野性而又神圣的舞。 梦中的少年一个光裸着的身影——肌肉线条流畅,微黑的皮肤像是被月光打上了一层蜡,赤脚踩在湿润的苔藓上,身体勾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弯。狂放而富有神性的动作里包含着某种极为强烈的情感,少年闭着眼,任雨林的夜风将其裹挟,又轻盈地跳开。闪着绿光的萤火虫试图凑近膜拜他的身体,被少年野性的舞蹈所斥退。傅静思觉得自己像是卑鄙的放牛郎,躲在暗处偷窥仙人之姿,妄图以人性将其挽留,却又深谙他跳舞取悦的从来就不是凡人。如果我是他信仰的神,如果他向我祈求什么,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他。傅静思捂着砰砰跳动着的心脏,慢慢退回木屋,却又忍不住不看他。直到最后一个旋转完成,黑色皮肤的漂亮少年才终于结束了这支独舞,他似乎疲惫极了,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呼吸。傅静思看到他捋过脑后的小辫,拆开其中一条,迅速爬上绞杀榕,将细细的绳子绑在了气生根上。接着跳回地面,穿上叠放在树下的衣服,钻进了帐篷里。没过一会儿,太阳能灯被按熄,天色也逐渐亮堂起来,傅静思早忘了之前要干什么,恍惚地回到床上。他做了一个梦。一个令他难以启齿的、光怪陆离的梦。
……“喂——”“傅静思。”“傅老板,大画家,你真的该起床啦!”睁开眼看到阿缪斜坐在木屋的窗棂上,傅静思愣了愣。“你怎么这副表情?”黑皮少年纳罕道,“做梦梦到鬼了?”没,我做梦梦到你了。傅静思抹了把脸,尴尬极了。还好身体没出现什么不得了的反应,不然他实在没脸面对阿缪。黑皮少年哼了声,略带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把一瓶饮用水抛给仍呆坐在床上的傅静思:“醒醒神啊大画家,该吃午饭啦,下午带你去湖边抓鱼——水是我早上拿去湖里冰的,你喝一口看凉不凉。”傅静思赶紧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顿时感觉清爽了很多。是见他早上没起来,担心他久睡伤神所以特地去冰的吗?傅静思早就发现,阿缪虽然偶尔表现得刁蛮肆意,但其实是一个非常细腻敏感的人。“走吧,去吃午饭。”傅静思一边活动着指关节,一边往外走,“大概是托你的福,我的手好像真的好了一些。”他的视线掠过少年垂在窗棂上的漂亮紧实的小腿,又飞快移开。最后笑着对一脸得意的阿缪说道:“年轻的苗医,你的辫子散开啦,我能有幸为您扎上吗?”平平无奇的周一下午,京大美术学院多媒体会议室里。舒芹教授出离地愤怒了!他知道,作为院长之子,他难逃被这些没有后台的年轻博导们排挤的命运。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就商量着要瓜分自己的名额。“舒教授今年应该没有学生要参加圣保罗双年展吧?”巴西圣保罗双年展,世界三大艺术展之一,艺术界公认的最具世界格局、最具国际声望的展览。国内油画这块儿本来就弱,国家馆内为数不多的名额早被八大美院分走了大半,留给京大美院等非顶尖院校的不多,照理说每个导师都有名额,可以自己参展或是推荐学生参加。但美术组内部开会时,直接忽略了舒芹,一个也没给他。舒芹想了想那几个不成器的、且不准备继续读博、声称要进社会打工的孽徒,忍了忍,还是作罢。算了,算了,就像他的院长老父亲说的那样,还是算了吧。眼瞅着快退休,他不和这些急功近利的年轻人争。但舒芹的师门老大哥,一位国际上非常有影响力的独立艺术家,正是这次国际展的首席策展人。——国家馆和国际展是圣保罗双年展的两大组成部分,后者的含金量更高,且不需要竞赛,直接就能进行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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